灰雾像浸了水的棉絮，糊在众人睫毛上，连十米外的“福华超市”广告牌都只剩模糊的红影。
风里的腥气渐渐被一股潮湿的霉味取代，仿佛整座城市都被封在一层湿漉漉的纱布中。
远处传来断续的风声，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
吴磊闭了闭眼，意识沉入系统界面——这是他进化到黑铁三阶后解锁的环境扫描功能，视网膜上很快浮起淡蓝色的光点图，密密麻麻的小点在前方街道下涌动，像群被捅了窝的蚂蚁。
他的耳廓微微颤动，捕捉到了地下细微的爪挠声。
地下管道里至少三十只黑铁级鼠兽。他捏了捏鼻梁，声音压得很低，它们的活动轨迹......像是在护着什么。
林雪儿攥着登山杖的手紧了紧，伤腿在晨雾里泛着钝痛：吴哥，昨天赵振邦的人追了我们半夜，现在绕进这种地方...
正因为他追，我们才要往危险里钻。吴磊指腹蹭过袖口的布条——那是他特意系在枯树上的假标记，赵振邦要的是我们身上的物资，雾城变异兽多，他不敢硬闯。
刘志刚从队伍最后挤过来，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我去探探管道入口？
不用。吴磊抬手指向街边塌陷的下水道口，水泥板裂出半人宽的缝隙，鼠兽怕光，我们走管道反而是最安全的路。
大勇，你先下去。
张大勇搓了搓手，胳膊上的肌肉块跟着颤：得嘞！他弯腰钻进缝隙时，后背的钢筋撞在管壁上，发出闷响，震落几片碎石，溅起细小的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飘散。
李美娜突然拽住吴磊的衣袖，她怀里还抱着个裹毯子的小娃娃——是昨天救的难民孩子：里面要是......有更厉害的东西？
有我在。吴磊说这话时没看她，目光始终锁着系统界面上跃动的光点，黑铁级鼠兽的核心我吞过七颗，它们的弱点我比它们自己清楚。
管道里的霉味比预想中更重，带着一种腐烂的腥气。
林雪儿扶着湿滑的管壁往下挪，伤腿磕在凸起的砖块上，疼得她咬出了血印子。
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栅栏时，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忽然，前方传来细碎的吱吱声，像无数指甲刮过金属。
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奢侈的事。
到了。张大勇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带着回音，这管道分叉口有个铁栅栏，锁着......
话音未落，黑暗里骤然窜出两道黑影！
林雪儿本能地举起登山杖，却见吴磊已经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两成——这是吞噬过五颗敏捷核心后的效果。
手腕翻转间，战术刀精准捅进第一只鼠兽的后颈，血珠溅在他脸上，温热的，带着腥甜。
美娜！
照明弹！吴磊甩开刀上的血，余光瞥见更多绿莹莹的眼睛从管道深处涌来，大勇，堵死后面的出口！
李美娜手忙脚乱地摸出战术背包，金属外壳的照明弹在她掌心磕出红印子。哧——的一声，刺目的白光炸开，鼠兽们尖叫着往回窜，却被张大勇用钢筋死死卡住了退路。
吴磊的呼吸突然一滞。
系统界面上，原本分散的光点正在聚集，最中央那个闪烁着比周围亮三倍的红光——是鼠王。
他顺着系统提示的方向转身，正看见一只半人高的灰毛鼠兽，獠牙上挂着半块腐肉，正用后腿直立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声音如同钢针般刺入耳膜，令人头皮发麻。
就是你了。吴磊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
他之前吞噬普通鼠兽时，系统提示过需击杀首领级变异体解锁高阶技能，此刻视网膜上的箭头正精准锁定鼠王的咽喉。
鼠王的前爪刚要拍下来，吴磊已经矮身躲过。
战术刀划开它腹部的软毛，腥热的血溅在他手臂上。
鼠王吃痛，尾巴像钢鞭般抽来，他侧身避开，反手将刀扎进它耳后——那是系统扫描显示的弱点位置。
叮——吞噬黑铁级首领鼠王核心，获得精神 3。
解锁技能【兽化解析（初级）】：可读取变异体记忆片段，成功率3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吴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白大褂的背影在玻璃窗前踱步，冷冻舱的蓝光映着北纬生物的logo，还有一句被电流干扰的话：......必须销毁23号样本......
吴哥？林雪儿的声音带着颤，你怎么了？
吴磊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攥着鼠王的核心，指节发白。
他迅速把核心塞进虚空背包，转头看向队伍：改路线，去北纬生物科技的地下设施。
你怎么知道......李美娜的话被林雪儿的抽气声打断。
少女正盯着管道顶端的霉斑，那里隐约能看见褪色的箭头标识，箭头指向北纬生物科研楼B1。
她的指尖在墙面上轻轻拂过，指甲盖泛着青白：我、我爸以前在这上班......他办公室的指纹锁，我......
地下设施的入口藏在坍塌的写字楼后，生锈的金属门半掩着，门楣上北纬生物的字母已经剥落大半。
林雪儿的手在指纹识别器上悬了三秒，才轻轻按下去。滴——的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涌了出来。
吴磊第一个冲进去，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墙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23号样本出现自主意识黑潮病毒与兽化基因存在共生可能的字样刺得他眼睛发疼。
最里面的主机还亮着，屏幕保护是张全家福：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背景正是这栋楼。
是我爸......林雪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颤抖着点开未删除的视频日志。
画面里的男人眼窝深陷，白大褂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黑潮已经扩散......真正的源头不在实验室，在南方......天穹项目总部......
滋——电流声突然炸响，屏幕黑了。
吴哥！刘志刚的战术刀已经出鞘，外面有动静！
吴磊冲过去扒开百叶窗，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二十多只白银级变异犬兽正蹲在楼外，它们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其中一只的脖颈上，还挂着半块绣着赵字的臂章。
撤！吴磊拽起林雪儿就往安全通道跑，去顶楼水塔！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绷紧的弦。
当最后一人翻上废弃水塔的铁梯时，下方传来变异犬兽撞门的闷响。
林雪儿趴在水塔边缘往下看，看见远处有几点灯火在雾里忽明忽暗——像是某个基地的探照灯。
那是......她刚要开口，吴磊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水塔里的风突然大了，吹得锈铁皮哗哗响。
吴磊望着远处的灯火，系统界面上天穹项目四个字还在闪烁，他摸了摸虚空背包里的鼠王核心，指腹触到另一个温热的东西——是林雪儿刚才塞给他的全家福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爸爸会带小雪儿去看极光。
夜色渐浓时，水塔下的变异犬兽终于散了。
吴磊数着星星调整呼吸，听见林雪儿在身后轻声说：我爸的日志里提过，天穹项目是研究......
嘘。他竖起食指，目光锁向更远处——那里的灯火比刚才亮了一倍，像双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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