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磊的后背重重撞在避难所潮湿的水泥墙上，那冰冷且粗糙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变异犬温热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他盯着掌心那枚幽蓝骨节——刚才系统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叮——检测到黑铁级变异犬核心，是否吞噬？他鬼使神差的选了是，然后就看见那团蓝光像融化的玻璃，顺着皮肤渗进血管，皮肤上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感。
咳...你没事吧？
虚弱的询问让他猛地回神。
林雪儿缩在角落的破毯子里，左腿的伤口已经用他撕下的衣角简单包扎，可青黑色还是顺着绷带边缘往外爬，像条毒蛇在啃噬她的皮肤。她的睫毛上挂着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却还在努力扯出个笑：刚才...那狗的叫声突然停了。
吴磊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红，掌心的血早止住了，连被变异犬抓出的三道深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指尖能感觉到皮肤愈合时的紧绷感。
他摸了摸后颈——系统面板还在视网膜上飘着，力量C（7/10）、敏捷B（8/10）、精神D（4/10），这些字母像小火星似的跳动，仿佛在提醒他力量的变化。
没事。他蹲下来，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末世前调试代码时那种兴奋感又涌上来，可这次不是因为算法突破，而是他能清晰听见十步外通风管道里老鼠的跑动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避难所里格外清晰，能闻到林雪儿伤口处若有若无的腐肉味，那股恶臭让他微微皱眉。
他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肌肉回弹的力度比半小时前至少强了三成，手臂上传来坚实而有力的触感。
叮——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避难所中央炸开，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
赵振邦踩着生锈的铁盆站在物资堆上，皮夹克袖口沾着不知是血还是油渍的暗斑。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用钢管敲了敲挂在墙上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今日贡献值：水20L，压缩饼干15包，敲打的声音在避难所里回荡。
都听好了。他吐掉嘴里的烟蒂，从今天起，想领吃的喝的，每人每天必须完成两小时巡逻。钢管重重敲在木板上，震得上面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那飘落的粉笔灰在空气中形成一小团白色的烟雾，伤残的、拖后腿的——他扫了林雪儿所在的角落一眼，自己收拾铺盖滚出去喂丧尸。
林雪儿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想站起来，却疼得倒抽冷气，额角的汗把碎发粘在脸上，发丝贴在脸上，痒痒的，让她更加难受。
吴磊看见她喉咙动了动，像是要开口求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替她。
话出口的瞬间，吴磊就后悔了。但他看见林雪儿猛地抬头，眼底的光像快熄灭的火柴突然被吹了口气；看见刘志刚——那个总在门口擦枪的退伍兵——握着枪托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开。
赵振邦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两圈，突然笑了：行啊，吴工程师。他用钢管戳了戳墙上的地图，红笔圈着的东侧通道被戳出个洞，今晚子时，东边地道。
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时，吴磊已经在地道口站了半小时。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那味道刺鼻而浓烈，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是害怕，是兴奋。系统面板在眼前晃，提示他当前可吞噬核心：0，但他能感觉到，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的后颈泛起一层寒意。
砰！
金属撞击声在地道深处炸开，声音在狭窄的地道里回荡，震得他的耳朵生疼。
吴磊贴着墙根摸过去，那潮湿的墙壁摸上去黏黏的，看见个瘦高的守卫背对着他，正弯腰捡掉落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扫过墙根时，他看清了——那团缩在阴影里的灰毛，红得发亮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还有从嘴里滴下来的黄绿色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是黑铁级变异鼠。
小心！他喊了一嗓子，声音在地道里传得很远。
守卫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变异鼠身上。那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得让他的头皮发麻，弓起背像团黑色的炮弹射过来。
吴磊的肌肉先于大脑动了——他往左跨半步，避开守卫，同时挥起拳头。风擦着耳朵过的瞬间，他清晰看见变异鼠锋利的前爪离守卫喉咙只有五厘米，然后他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那东西的头骨上。
咔嚓。
变异鼠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后颈裂开条缝，滚出枚煤渣似的黑核。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检测到黑铁级变异鼠核心，是否吞噬？吴磊蹲下身，手指刚碰到黑核，那东西就自己融进了皮肤，一股热流瞬间从掌心窜到头顶。
他听见骨骼发出轻响，那声音清脆而细微，视网膜上的属性值开始跳动：力量C（8/10）、敏捷B（9/10）、精神D（5/10）。
谢...谢谢。守卫的声音在发抖，手电筒掉在地上，光圈晃出一片模糊的影子。
吴磊弯腰捡起手电筒，光束扫过变异鼠尸体时，他皱了皱眉。那股腐臭味比刚才更浓了，混着点甜腥——像是什么东西被血吸引过来时，留在空气里的气息，那味道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地道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很多小爪子在地上抓挠，那声音越来越近，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握紧手电筒，系统面板上的可吞噬核心后面，慢慢跳出个1。
地道里的腥臭味突然浓烈了三倍，那刺鼻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吴磊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手电筒的光斑扫过潮湿的墙面，那墙面约一人多高，宽窄仅能容两人并行，上面除了灰褐色的抓痕，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黑色污渍，那些抓痕正随着细碎的脚步声不断延伸——至少七只，不，八只变异鼠。
它们的喉咙里发出高频的嘶鸣，像某种原始的狩猎信号，在狭窄的空间里撞出回音，那声音让他的大脑一阵刺痛。
“系统，显示当前属性。”他在心里默念。
视网膜上的面板立刻跳动起来：力量C（8/10）、敏捷B（9/10）、精神D（5/10）。
刚才吞噬黑铁鼠核时窜遍全身的热流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肌肉里紧绷的酸麻感——这具刚进化的身体，似乎还不习惯连续作战。
最前面的变异鼠从转角处探出头，猩红眼珠在黑暗里亮得像两点血。吴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墙根凸起的金属支架——那是旧管道断裂后留下的残骸，尖端还挂着锈迹，那粗糙的铁锈触感让他的手指微微刺痛。
他突然弯腰抄起支架，朝着相反方向的通风口扔去。
“当啷”一声，金属撞击声在地道另一头炸响。
变异鼠群的嘶鸣瞬间变了调。
为首的那只猛地调转方向，带着身后的同伴扑向声源处。
吴磊贴着墙根疾走，靴底在湿滑的地面上几乎没发出声响。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鼠群的动静——不是恐惧，是兴奋的震颤。
就像从前调试算法时，看着漏洞被逐个填补的畅快感，只不过现在的“漏洞”是这些长着尖牙的活物。
通风管道的死角到了。
吴磊反手将金属支架卡在管道入口，支架尖端深深扎进水泥缝里，形成一道临时栅栏。
最先冲过来的变异鼠一头撞在支架上，尖爪在金属表面划出刺耳鸣响，那声音尖锐得让他的耳朵生疼。
第二只从侧面扑来，他侧身避开，反手抓住鼠尾往墙上一摔。
“咔嚓”，骨骼碎裂声混着系统提示音同时炸响：“黑铁级变异鼠核心 1，是否吞噬？”
他没急着吞噬。
第三只变异鼠已经咬上了他的裤管，尖锐的痛感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具进化后的身体恢复力虽强，可痛觉却比从前更清晰——或许是精神属性提升带来的副作用？
他屈起膝盖顶在鼠腹上，借力将那东西甩向支架。
变异鼠的喉咙被支架尖端刺穿，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第四只、第五只……当第七只变异鼠的核心融入皮肤时，吴磊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那冰冷的汗水贴在背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系统面板上的力量跳到了C（10/10），敏捷B（10/10），精神D（7/10）。
他扶着墙喘气，能清晰感觉到胃部在灼烧——这具身体正在疯狂消耗能量，就像台刚启动的引擎需要燃料。
“得尽快找补给。”他咬着牙默念，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否则下一次战斗还没开始，就会先饿晕。”
“咳。”
沙哑的咳嗽声从地道口传来。
吴磊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扫过墙角——刘志刚倚着墙站着，枪托在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他的作训服沾着灰，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木然，目光像把磨过的刀，正顺着吴磊沾血的裤管往上爬。
“刘哥？”吴磊踉跄两步，故意让呼吸显得更急促，“您怎么来了？”
刘志刚没接话，目光停在墙角七具鼠尸上。
那些尸体的后颈都裂开着细小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力量直接剥离了核心。
他蹲下身，用枪管拨了拨最近的鼠尸，突然抬头：“你杀的？”
“嗯。”吴磊抹了把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它们追着我跑，我……我只能拼命。”他故意让声音发颤，像极了初次杀人的幸存者，“刘哥，我是不是闯祸了？赵队长说过不让私自猎杀……”
刘志刚的手指在枪托上敲了两下，突然笑了：“闯祸？赵振邦要是知道你替他清了地道，高兴还来不及。”他站起身，目光在吴磊泛红的指节上顿了顿，“就是……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吴磊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想起刚才徒手捏碎变异鼠头骨时，指节传来的异常力量感——或许刘志刚注意到了？他垂下眼，露出苦笑：“不一样？可能是快饿死了吧。”他摸着肚子，“三天没正经吃东西，刚才拼了命，倒觉得……倒觉得身上有股邪火。”
刘志刚盯着他看了足有十秒，突然转身往地道外走：“走吧，该换班了。”他的声音放轻了些，“林雪儿的伤，我帮你看着。”
吴磊的脚步顿了顿。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刘志刚的态度太反常了——从前他对谁都是冷着脸，现在却主动提林雪儿。是试探？还是真有合作的可能？
他压下心中的波动，跟着走出地道，月光正从通风口漏进来，在地面铺了层银霜。
经过仓库后门时，一阵压低的说话声飘进耳朵。吴磊本能地贴着墙根蹲下，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最近变异兽往基地这边凑得太勤，藏粮点的动静要压下去。”是赵振邦的声音，混着打火机的轻响，“得找个替罪羊。”
“那丫头？”另一个声音粗哑，带着讨好的笑，“腿伤没好利索，血腥味重，当诱饵正好。”
“林雪儿？”吴磊的指甲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但他的内心也开始矛盾挣扎起来。他不禁思考，自己的力量真的足够去拯救林雪儿吗？基地里的其他人会帮助他吗？他听见赵振邦吐了口烟，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明晚子时，把她绑去东边废弃工厂。变异兽群被引走，藏粮点就安全了。”
“那要是她喊救命……”
“喊？”赵振邦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金属，“你以为基地里有谁会管？再说了——”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就算有人管……能活着从变异兽群里杀出来的，不正好是块好用的砖？”
吴磊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力量属性旁的“升级”按钮正发出微光——但此刻他更想掐断赵振邦的脖子。林雪儿蜷缩在破毯子里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她睫毛上的汗珠，还有那声虚弱的“你没事吧”。
仓库门内传来脚步声。吴磊迅速闪进拐角，看着赵振邦和心腹勾肩搭背地走远，皮夹克上的暗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变异鼠核——七颗，足够让力量突破到青铜级。
“明晚子时。”他对着月光默念，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得先搞到武器，再找刘志刚……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他的目光扫过基地亮着灯的窗户，最后落在林雪儿所在的角落——那里的灯还亮着，像颗摇摇欲坠的星。
夜风卷着腐臭味灌进领口，那冰冷而恶臭的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吴磊摸了摸肚子，饥饿感像条蛇在胃里翻搅。但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有些事，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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