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腐毒噬心
月光像被毒液浸泡的银纱,将锅炉房的铁皮屋顶割裂成斑驳的尸斑。张元宝蜷缩在煤堆后的阴影里,左臂的貘兽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暗金色的绒毛根根竖立,如同嗅到危机的刺猬。三小时前,他从地窖陶罐阵中死里逃生,掌心攥着的那枚青铜钥匙仍在渗血——钥匙齿槽刻着“耳识·丁”的篆文,与老丁溃烂的耳形印记如出一辙。腥甜的锈味混着煤渣的焦苦灌入鼻腔,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厂房内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是齿轮卡进血肉的钝响。
“元宝……快走……”
佳佳的呓语突然从通风管道深处传来,裹挟着铁锈摩擦的刺耳杂音。张元宝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管道裂缝中渗出荧绿色的黏液,半透明的卵膜内蜷缩着人脸鱼身的胚胎,那些针尖般的利齿啃噬管壁时,竟发出与老丁咳血声相似的“咔嗒”声。最外侧的卵囊突然爆裂,钻出的鳗鱼幼体仅有拇指大小,却长着周大海的圆脸,饕餮领带夹在鱼鳃处闪烁,喷出的黏液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老丁有问题。”三天前柳茹的警告在耳畔炸响。彼时她腐烂的指尖正抠进观测站废墟的砖缝,校服下摆滴落的黑血汇成倒计时符号,“他的耳朵……在听不该听的东西……”
剧痛从锁孔伤痕窜上太阳穴。张元宝踉跄着扶住锈蚀的铁梯,掌心符文青光暴涨,照亮墙面的刻痕——那是父亲用脊椎骨蘸着青黑色黏液写下的血书,字迹边缘爬满紫色晶簇,晶体内封存的正是老丁佝偻的背影。画面中,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抠入耳形印记,脓液里沉浮的齿轮碎片逆向旋转,将皮肤撕裂成渔网状的豁口。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打断回忆。张元宝屏息贴墙挪动,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的物体——是半截裹尸布!布料上印着栖云山庄的云纹,边缘沾着未干的黑血,最刺目的是布面上用脑髓绘制的符咒:九根倒悬的石柱环绕血月,柱身裂缝中伸出数百条鳗鱼触须,末端卷着的赫然是佳佳的学生证!
“哗啦——”
铁链拖地的声响从头顶炸裂。张元宝翻身滚向煤堆,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被黑雾凝聚的镰刀劈出深坑。腐臭味中混着一缕熟悉的樟脑味——是老丁中山装上的气息!他抬头望去,瞳孔剧烈震颤:老丁佝偻在锅炉顶端,脖颈至胸口裂开的鱼鳃状豁口正喷出紫色蒸汽,溃烂的耳形印记完全碳化,露出底下森白的齿轮装置。那些生锈的齿牙咬合时发出的“咔嗒”声,竟与周大海饕餮领带夹吞噬考生魂魄的节奏完美同步。
“对不住了,元宝。”老丁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生锈的齿轮,枯瘦的右手缓缓举起——掌心攥着的不是惯用的煤铲,而是黑帽人的呢子礼帽!
二、背叛之链
剧痛从后颈炸开的刹那,张元宝嗅到福尔马林的刺鼻。他挣扎着回头,看见佳佳站在阴影中,琥珀色瞳孔完全化作转动的青铜齿轮,校服第三颗纽扣迸裂处钻出鳗鱼触须,鳞片缝隙渗出带着鱼卵的黏液。少女的嘴角撕裂至耳根,牙龈间卡着半截美工刀片,声音却异常平静:“丁爷爷说……这是为你好。”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野。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瞥见老丁溃烂的耳洞深处——紫色晶石正在脓液中沉浮,晶体内封存着佳佳被铁链贯穿锁骨的画面!
……
意识苏醒时,腐肉的腥臭已浸透骨髓。张元宝的腕骨被九重铁链锁在祭坛中央,青铜鼎身的饕餮纹裂开巨口,喷出的黑雾中浮沉着无数尖叫的人脸。他尝试催动貘兽纹路,却发现左臂的绒毛已被黏液凝成硬痂,锁孔伤痕逆向旋转的刺痛如钢针刺入延髓。
“省点力气吧。”黑帽人的冷笑裹着深海回响。他倚在鼎沿,礼帽边缘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蚀出“容器候选049”的铭文,“你以为老丁真是偶然在锅炉房捡到你的?”
祭坛穹顶的铜镜突然亮起。镜中映出三日前的地窖场景:老丁蹲在陶罐阵前,溃烂的手指抠挖泥土,指甲缝里嵌满带鱼鳃的皮肤碎屑。当张元宝靠近的瞬间,老人后颈的耳形印记突然暴长,鳞片缝隙钻出细密的声带,每条声带末端都缀着微型铜铃——正是黑帽人操控意识的媒介!
“他从民国三十七年就是我的‘耳’。”黑帽人指尖轻叩鼎身,饕餮纹瞳孔中流转着残酷画面:年轻的老丁跪在栖云山庄银杏树下,陈墨的银戒刺入他的手腕,鲜血顺着树根纹路注入陶罐,“可惜二十年前他想反抗,我只好……换个方式让他听话。”
镜面忽明忽暗。张元宝看见父亲佝偻在观测站废墟,周大海的饕餮领带夹咬住他的后颈,兽首獠牙间滴落的黑血渗入地缝——那血珠竟与老丁咳出的脓液产生共鸣,在地面拼出“佳佳”的名字!
三、枷锁微光
“为什么……”张元宝的声带摩擦出血沫。黑帽人掀开呢子大衣,露出内袋的银戒——戒面双鱼正在吞食彼此的眼珠,鱼眼处的紫晶迸射邪光:“当然是为了你的小女朋友。”
铜镜应声炸裂。纷飞的碎片中浮现佳佳被囚禁的画面:她蜷缩在铁笼角落,腕间的“眼”字图腾被铁链贯穿,琥珀色瞳孔裂成五瓣复眼,每片虹膜都映着不同的酷刑场景。黑帽人的镰刀架在她脖颈间,刃口粘着微缩的准考证碎片:“每过一刻钟,我就取走她一片视网膜——现在还剩四片。”
老丁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他佝偻得更厉害了,溃烂的耳洞不断渗出齿轮碎片,中山装下摆滴落的脓液在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老人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捧起铜铃,声带发出铁链拖地的摩擦声:“元宝……别恨我……”
张元宝的瞳孔骤然收缩。老丁的袖口内侧——那片常年被煤灰覆盖的布料上,赫然用血画着倒五芒星!那是三日前两人在锅炉房对峙时,他亲手教给老人的反制符咒!
四、暗刃无声
子夜的钟声裹挟着血腥味降临。黑帽人高举镰刀,刃口粘着的准考证碎片映出张元宝父亲被铁链贯穿的画面:“让我们开始第49次——”
“哗啦!”
铁链崩断的脆响刺破死寂。张元宝在最后一刻摸到后腰的异物——半片美工刀!刀刃上沾着佳佳的琥珀色血渍,正是她坠楼那夜刺入阳台扶手的凶器。老丁佝偻的背影突然暴起,溃烂的右手抓住黑帽人的呢子大衣:“快走!去后山观测站——”
黑雾凝聚的镰刀贯穿老人胸腔的瞬间,张元宝看见他碳化的耳形印记深处——紫色晶石正在疯狂震颤,释放出被囚禁数十年的考生残魂!那些半透明的身影撕咬着黑帽人的雾影,将祭坛穹顶的铜铃阵撞得粉碎。
“钥匙……在第六抽屉……”老丁的遗言混着齿轮卡壳的声响。他瘫倒在血泊中,中山装内袋滑出半张泛黄的照片——1999年的观测站废墟前,父亲与陈墨并肩而立,两人的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银戒!
五、余烬未冷
貘兽纹路在青光中复苏。张元宝撞破祭坛侧窗,腐臭的夜风灌入鼻腔。掌心紧攥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齿槽处的“耳识·丁”篆文渗出血珠——那血迹在月光下蜿蜒成老丁最后的指引:
**“血月背面,藏着真正的陈墨。”**
黑猫的嘶鸣从梧桐树梢传来。张元宝回头望去,见佳佳站在废墟边缘,琥珀色瞳孔重现清明。她撕开校服下摆,腰腹皮肤下浮现微型星图——天枢、摇光、玉衡、开阳四星环绕锁孔伤痕,缺失的“意镇永夜”之位,正指向后山那台锈迹斑斑的守门人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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