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音纹蚀骨
实验楼的走廊浸泡在粘稠的黑暗中,像是巨兽食道内壁的褶皱。张元宝的耳膜突突跳动,某种超越听觉阈值的震动顺着混凝土钢筋爬入颅骨——那并非声音,而是三百张声带被鱼线缝合后共振的悲鸣。他的貘兽纹路在左臂逆时针旋转,暗金色绒毛如探测声呐般根根竖立,绒毛尖端渗出青黑色黏液,在地面绘出蛛网状的音波图谱。
“频率在变化......像有人在拧动老式收音机的旋钮。”佳佳的琥珀色瞳孔裂成五道同心圆,每层虹膜都映着不同形态的声波——最外层是锯齿状高频震颤,中心却沉淀着深潭般的低频涡流。她的马尾辫散成鳗鱼触须,末端吸附在墙面剥落的瓷砖上,将振动转化为可视的血色涟漪,“左前方十米......有七个共振节点......全部嵌在人体穴位的位置......”
话音未落,天花板垂落的锈蚀通风管突然暴长。铁皮接缝处钻出数百条铜丝,每根丝线末端缀着微型铜铃,铃舌竟是半截裹着牙龈碎肉的粉笔头!铜铃摇晃的刹那,张元宝的视网膜经历双重曝光——现实中的走廊坍缩成二维平面,而另一重画面里,民国考场的监考官正用铜铃震碎考生的耳膜,飞溅的骨渣在空中拼出“申酉戌亥”的甲骨文。
老丁佝偻的身影从声波涡流中浮现。他的耳形印记已溃烂见骨,紫色晶石在脓液中逆向旋转,将周遭的声纹切割成可吞咽的碎片:“四百赫兹......是祭坛齿轮的咬合频率......八百赫兹......对应黑帽人西装内衬的丝绸摩擦声......”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耳洞,扯出串沾着脑髓的齿轮链,“踩我的血走......每一步都要压住铜铃的第三泛音......”
血珠从他耳垂滴落,在地面凝成北斗七星的轨迹。张元宝的靴底刚触及第一颗血星,最近的铜铃突然爆裂——铃壳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周大海饕餮领带夹的兽首,獠牙间滴落的不是唾液,而是裹挟英语听力试题的紫色晶粉!
二、耳识暴长
老丁佝偻的身影从阴影中闪出,溃烂的耳形印记突然暴长,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如蚯蚓般蠕动,脓液中沉浮的齿轮碎片逆向旋转,发出尖锐的金属刮擦声。“是声波陷阱......频率在400到800赫兹之间......”他的声音裹着深海的回响,枯枝般的手指抠入耳洞,扯出一串混着脑髓的晶簇,“跟着我的脚印走,半步都不能错!”
张元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地面浮现出老丁踩过的血色足印,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地砖下隐藏的青铜齿轮——那些齿轮咬合处探出细密的铜丝,如同毒蛛的触须,稍一触碰便会触发声波共振。最近的傀儡突然加速,齿轮头颅裂开七瓣口器,喷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逆五芒星阵,阵眼处浮现朱莉的护士胸牌——“饲主”二字正在融化成沥青状液体!
“蹲下!”佳佳的触须缠住张元宝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踝骨。她的复眼迸射银光,光线触及傀儡的刹那,所有齿轮骤然停滞。老丁趁机甩出铁链,链环上的铜绿竟是历年考生准考证的墨水沉淀,末端拴着的锈蚀秤砣狠狠砸向傀儡胸腔——
“轰!”
傀儡炸裂的瞬间,三百张微型准考证碎片四散飞溅。最清晰的残片上,“**”的编号正被蛆虫蚕食,边缘渗出何晓芸锁骨的脑髓!张元宝的左臂纹路逆转为赤红色,貘兽虚影挣脱皮肉束缚,暗金色利爪撕开最近的黑雾,露出后方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
“从这儿爬进去......直通地下三层......”老丁的耳形印记渗出紫色蒸汽,脓液滴落处竟生长出细密的青铜苔藓,“但记住——管道里有‘它’的卵......”
三、朱莉之叛
通风管内的空气凝固成胶状,霉味混着腐肉的甜腻灌入鼻腔。张元宝匍匐爬行时,手肘不时蹭到凸起的硬物——是历年考生的指骨,骨节表面刻着“**”的凹痕,与柳茹坠楼前画的貘兽涂鸦如出一辙。貘兽木牌在胸口发烫,青光撕开黑暗的瞬间,他看见管壁上爬满暗红色苔藓,菌丝如活蛇般游走,末端卷着微型准考证碎片。
“前面......三米......左转......”佳佳的呓语裹着铁链拖地的摩擦声。她的触须半数碳化,鳞片剥落处露出转动的青铜齿轮——那是过度使用“眼”之力的反噬。转过拐角时,张元宝的瞳孔骤然收缩:整段管道内壁嵌满半透明的卵囊,每个卵膜内都蜷缩着人脸鱼身的胚胎,针尖般的利齿啃噬屏障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卵群突然集体震颤。最近的卵囊爆裂,钻出的幼体仅有巴掌大小,却长着周大海的圆脸,饕餮领带夹在鱼鳃处闪烁。它裂开七瓣口器,喷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逆五芒星阵,阵眼处浮现朱莉的护士胸牌——“饲主”二字正在融化成沥青状液体!
“闭眼!”佳佳的尖叫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她的复眼迸射银光,光线触及卵群的刹那,所有胚胎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张元宝趁机挥爪撕开卵膜,青黑色黏液喷溅的瞬间,他听见柳茹的呼救声从深处传来——那声波裹着深海的压强,震得管壁簌簌落灰。
“元宝......快走......”
声波未散,一道窈窕身影从卵群阴影中浮现。朱莉的白大褂一尘不染,胸牌上的“饲主”烙印泛着冷光,指尖把玩着沾血的注射器。“真是狼狈啊......”她的瞳孔裂成齿轮状,脖颈浮现伊刻罗斯的烙印,“需要帮忙吗?”
四、雾影封门
张元宝的貘兽纹路逆转为暗金色,暗金色绒毛根根竖立如钢针。朱莉的注射器突然暴长,针头末端滴落混着鱼卵的脑脊液,液体触及地面的瞬间,地砖如蜡般融化,露出下方锈迹斑斑的青铜镜面——镜中倒影不再是实验楼,而是民国时期的栖云山庄祭坛,穿阴丹士林旗袍的陈墨正将银戒刺入自己心脏!
“你以为能救她?”朱莉的冷笑裹着深海回响。她的白大褂下摆钻出鳗鱼触须,鳞片缝隙渗出紫色晶粉,“柳茹的囚笼早就被转移了......黑帽人可不喜欢客人乱闯。”
老丁的耳形印记突然暴长至颧骨,溃烂的皮肤下露出森白的齿轮装置。他甩出铁链缠住朱莉的脚踝,链环上的铜绿竟是人血氧化而成:“叛徒......你把‘舌’之碎片藏哪儿了?!”
朱莉的瞳孔骤然收缩。注射器刺入自己手腕,紫色药液涌入血管的刹那,她的身躯如蜡般融化,化作三百张考生面孔拼合的雾影。“在祭坛底下......有本事来拿啊......”雾影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实验楼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门窗被黑雾凝聚的锁链封死!
黑帽人的礼帽轮廓在雾中浮现,刃口粘着的准考证碎片映出残酷画面:柳茹被铁链悬吊在祭坛中央,校服下摆滴落荧绿黏液,脚踝处的“耳识”图腾正被黑雾蚕食。“游戏该结束了......”他的呢喃引发地动山摇,九十九根铁链破土而出,末端拴着历代守门人的钟表残骸。
五、裂缝求生
张元宝的左臂纹路灼如熔岩。貘兽虚影昂首长啸,声波震碎最近的雾锁,却见更多铁链从虚空伸出。佳佳的复眼完全碳化,琥珀色晶状体炸成碎镜,每片都映着柳茹被转移的囚笼——那竟是一口悬浮在深渊之上的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刻满“眼耳鼻舌意”的篆文!
“用木牌......撕开裂缝......”佳佳的声带撕裂成渔网状,指尖在虚空中刻出血书。张元宝咬破舌尖,含血的唾沫喷向貘兽木牌,血珀中心的黑雾突然暴长,在空中撕开一道猩红的时空裂隙——
裂隙另一端是观测站废墟。暴雨倾盆,父亲佝偻的背影正在用脊椎骨蘸着青黑色黏液刻符,每一笔都带起筋肉撕裂的幻痛。张元宝的指尖触及裂隙边缘,却被黑帽人的镰刀贯穿肩胛!
“逃吧......像你父亲一样......”黑帽人的冷笑混着齿轮卡壳声。镰刀抽出时带出混着鱼卵的血浆,溅在青铜棺椁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张元宝在剧痛中坠入裂隙,最后一眼瞥见柳茹的残魂——她的瞳孔裂成五瓣复眼,每片虹膜都映着“1937”的血色铭文
六、深渊回响
时空裂隙闭合的刹那,张元宝的脊背重重砸入一片黏稠的黑暗。腐臭味中混杂着刺鼻的铜锈气息,仿佛跌入了巨型生物的脏腑。他的指尖触到某种滑腻的触感——不是砖石或泥土,而是层层叠叠的、裹着黏液的人皮书页。貘兽纹路在左臂皮下疯狂跳动,暗金色绒毛根根炸起,将周遭映出片刻青光:这是一间半球形的密室,穹顶嵌满逆向转动的青铜齿轮,齿槽间卡着半融化的蜡泪——细看竟是微型人脸胚胎,他们的脐带缠绕成锁链,正将《梦林玄解》的残页拖入齿轮缝隙。
“这里是......黑帽人的藏书阁?”张元宝的喉结滚动,鼻腔灌入的记忆如毒蛇噬咬——1937年的栖云山庄,陈墨将《死灵之书》残页塞入银杏树根,树汁化作监视用的黏液渗入地下水脉;而此刻,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中,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书页深处渗出:“元宝......看脚下......”
青黑色黏液突然从地缝喷涌,在空中凝成老丁佝偻的残影。老人的耳形印记完全碳化,溃烂的胸腔内,青铜怀表的齿轮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飞旋。“木牌......木牌在吃你的血......”残影的声带摩擦出铁链拖地的声响,枯指戳向张元宝的心口——锁孔伤痕已扩展成门扉状,门缝中渗出沥青状物质,逐渐凝成半枚焦黑的银戒。
戒面双鱼突然暴睁瞳孔!张元宝的视网膜经历双重曝光:一重是此刻密室中翻涌的人皮书页,另一重却是南极冰原上的巨型青铜门——门环上的衔尾双鱼与戒面图腾完美契合,冰层下三百具考生尸骸正用冻僵的手指抠挖门缝。
“啪!”
怀表链子突然绷断,齿轮碎片如刀锋四溅。佳佳的尖叫刺破混沌,声波裹着深海的压强灌入耳膜:“元宝......醒过来......他在篡改你的记忆!”
张元宝猛然睁眼,掌心紧攥的木牌已裂成三块。血珀中心的黑雾凝成倒计时符号“Ⅰ”,边缘粘着柳茹的校徽碎片。他发现自己跪在实验楼地下三层的祭坛边缘,而非什么藏书阁——方才的一切,竟是黑帽人植入的幻觉陷阱!
黑猫的悲鸣从通风管传来。佳佳蜷缩在铁笼旁,琥珀色瞳孔完全化作青铜轮盘,轮辐间浮现初代守门人的新动作——那人立于南极冰盖之上,手中的怀表链子垂入冰缝,末端拴着九十九枚逆向旋转的准考证。而祭坛中央,朱莉的护士服碎片如蝴蝶翻飞,每一片布料都映着黑帽人的冷笑:“你以为逃得出蛛网?每一根丝......都连着你的魂魄......”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却不是来自天际——地面裂隙中渗出青黑色脑髓,黏液汇聚成父亲最后的血书,字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
“戌亥之交,冰川锁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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