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庄子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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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泛黄的罪证

档案室的灰尘在斜阳中浮沉,像是无数细小的冤魂在起舞。张元宝蹲在地方志书架的最底层,指尖扫过《栖云镇年鉴1930-1940》的烫金书脊时,木牌突然在裤袋里震动,血珀中的黑点如同活物般收缩了一瞬。

书页间夹着一份《申报》残页,1937年7月7日的头版头条被朱砂笔粗暴地划了个叉:山顶庄子突发离奇命案,九十九名考生集体失踪。泛黄的报纸边缘卷曲如枯叶,油墨混着淡淡的铁锈味,像是被血水浸泡后又阴干。配图是座青灰色山庄的全景照,飞檐下挂着白灯笼,门前石阶上洒满纸钱——正是梦境中的栖云山庄。照片角落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庄主陈天佑与爱女摄于丙子年夏,张元宝瞳孔骤缩——那少女的面容与何晓芸的骸骨竟有七分相似。

咔嚓。

老式胶片相机的声音在背后炸响。张元宝猛地转身,管理档案的老校工正举着海鸥牌相机对准他,镜头反光遮住了眼睛:这卷胶卷二十年前就该用了。

老人的中山装泛着樟脑味,胸牌上的名字被墨水涂黑,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的疤痕,形状像条盘踞的蜈蚣。他枯枝般的手指敲了敲报纸照片:你看这匾额上的云纹,和咱们学校实验楼地砖的图案,是不是一模一样?张元宝凑近细看,云纹的弧度与记忆中文具店地砖的拼花完美重合,连细微的裂痕走向都如出一辙。

老校工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青黑色的黏液:三十年前建校打地基,挖出九十九口棺材......每口棺材都裹着浸血的符咒......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脖颈青筋暴起,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蠕动。

2.蜃楼地基

月光浸透实验楼走廊时,张元宝趴在卫生间地砖上,鼻尖几乎贴到冰凉的瓷砖。貘兽木牌放在拼花接缝处,血珀的光晕沿着云纹脉络流淌,渐渐勾勒出一幅微缩山庄平面图——礼堂对应着校长室,祠堂的位置正是朱莉的医务室。地砖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干涸的血迹被月光唤醒,空气中弥漫着河底淤泥的腥臭。

呜...呜呜

哭声从下水管道涌上来,起初细若游丝,渐渐汇聚成上百人的呜咽。排水口突然喷出腥臭的黑水,水中夹杂着碎骨与紫色碎石,在瓷砖上拼出四个字:还我命来。碎骨相互碰撞,发出准考证编号牌的清脆声响,张元宝认出其中半片发黄的塑料片——正是何晓芸铭牌的残角。

他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隔间门。门板内侧贴满泛黄的符纸,朱砂咒文被潮气晕染成血泪状,最下方有道指甲抓挠的刻痕:1937.7.7陈墨绝笔。符纸突然无风自动,簌簌剥落露出墙面的刻痕——无数个逃字叠成狰狞的漩涡,中央钉着枚生锈的铜铃,铃舌是半截婴儿指骨。

3.生桩

老校工提着煤油灯出现在门口时,哭声骤然停止。他掀开走廊尽头的检修井盖,铁梯延伸进浓稠的黑暗里:建校打地基那年,挖出九十九口棺材,每口棺材里都塞着缠满铜铃的学生骸骨。

地道墙壁上嵌着人骨,额骨凿孔处塞着蜡烛,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撕成碎片。张元宝踩到团黏腻的东西,低头看见半张腐烂的准考证——1937届陈墨的字迹被霉菌蚕食,边缘沾着干涸的脑浆。

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青铜鼎,鼎身饕餮纹口中叼着块牌位:庄主陈天佑之神位。老校工用煤油灯照向穹顶,张元宝抬头时差点跌倒——穹顶用铁链倒悬着九十九具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钉着紫色水晶,水晶中封着挣扎的黑色人影。最外侧那具尸体突然转头,腐烂的面容正是梦境中戴礼帽的男人,缺失的无名指上套着镶碎石的戒指。

陈天佑用活人炼生桩,把山庄炼成鬼蜮。老校工的声音混着咳血声,当年他假借考试之名诱骗学生,在月圆之夜......话未说完,尸骸心口的水晶突然爆裂,黑雾幻化成考生模样扑来。

4.血契

煤油灯哐当坠地。张元宝挥动木牌格挡,血珀与黑雾相撞迸出电弧,在墙上映出巨幅投影——

1937年的栖云山庄灯火通明。陈天佑站在青铜鼎前,将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纸投入火中。九十九名考生被铁链锁在八卦阵中,朱莉穿着胭红旗袍穿梭其间,用银针刺入每个考生的眉心取血。戴礼帽的男人举起相机,快门声响起时,所有考生突然七窍流血,魂魄被吸入相机镜头。

现在的学校...是建在鬼相机的底片上...老校工瘫坐在墙角,胸口渗出紫色黏液,每过四十九天,底片就会显影一次......

黑雾幻象中的朱莉突然转头,旗袍化作白大褂,银针变成注射器。她隔着时空朝张元宝微笑,针管里紫血翻涌:好孩子,该打针了。

5.底片人间

血珀中的黑点疯狂膨胀,最后一丝空隙被填满的刹那,整间石室开始崩塌。老校工推开张元宝,自己却被坠落的尸骸淹没,最后的嘶吼在甬道回荡:找相机!毁掉底片!

张元宝在污水管中爬行,掌心钥匙烙印灼烧着皮肤。前方出现光亮时,他看见朱莉站在检修井口,白大褂下摆滴着紫血,手中握着那台海鸥相机:笑一个,纪念你的第七天。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张元宝举起木牌。血珀彻底黑化爆裂,貘兽虚影在强光中显形,象鼻卷起腥风,将相机镜头撞得粉碎。无数魂魄从相机残骸中涌出,化作流星雨划破夜空。朱莉发出非人的尖啸,脖颈鳞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你以为结束了吗?每个七日都是新的底片...她坠入检修井,笑声在管道里反复折射:...你永远逃不出这卷胶卷!

6.七日终章

晨光刺破乌云时,张元宝瘫坐在操场跑道边。掌心钥匙烙印消失不见,血珀碎片在指尖化作灰烬。老丁气喘吁吁跑来,手中举着湿漉漉的相机残骸——正是档案室老校工那台海鸥相机,镜头里粘着半张泛黄照片:1937年的陈天佑戴着镶紫石的戒指,无名指缺了一截。

照片背面渗出新鲜血渍,凝成小字:庄主饲貘,锁永夜;五锁不全,轮回不歇。张元宝猛然抬头,跑道尽头的梧桐树下闪过穿旗袍的残影,伞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7.新轮回

医务室搬迁的告示贴满布告栏。张元宝经过新校医室时,听见熟悉的嗓音在哼唱民国小调。透过玻璃窗,穿白大褂的年轻女校医正在整理药柜,她转身时耳后闪过鳞片光泽,胸牌上印着:朱莉实习医师。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所有日光灯同时闪烁。张元宝低头看向新出现的伤口——掌心浮现发光的血痕,这次是纯粹的鎏金色,如同熔化的锁芯。窗外黑猫跃上梧桐枝头,银瞳倒映出天际血月——月轮边缘,第五道锁链的虚影正缓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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