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儿的身体轻颤着,那是神魂被无上意志贯穿后的余韵。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空洞得宛若精致的人偶,神采尽失。
只剩下对主人最纯粹的绝对臣服。
李星云低头俯瞰,心中没有怜悯,唯有源自灵魂深处的满足。
这【太阳威瞳】,比他想象中还要霸道。
这哪里是区区玄阶的《魅惑之术》,这分明是篡改人心,重塑灵魂的无上权柄。
柳媚儿现在就是一张任他涂抹的白纸。
一具会呼吸,会说话,还能为他提供气运的完美工具。
初掌生杀大权的兴奋迅速褪去,被枭雄般的绝对冷静所取代。
杀人,很简单。
尤其是在合欢宗这种魔道宗门,死于内斗、吸收的弟子不计其数。
但,死得不明不白,被当做替罪羊,才是最愚蠢的。
一个炼气一层(对外显露)的外门弟子,在两个炼气三层内门弟子的香闺内,毫发无伤。
而那两位师兄师姐,一死一废。
这剧本,他怎么看都是那个死定了的凶手。
一旦被执法堂堵在这里,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恐怕会被当场搜魂,所有秘密都将暴露,最终被炼成药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必须找个倒霉蛋,把这口黑锅严严实实地扣上去。”
李星云心念电转,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无头尸体,扫过墙角那滩烂泥般的女人。
一个远比之前更周密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他脚下这具最听话的证人。
李星云眼底的金色光芒一敛,再次发动了太阳威瞳的敕令。
他缓缓蹲下,用情人耳语般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
这声音,对柳媚儿而言,却不亚于九天神祇降下的唯一法旨。
“告诉我,我的媚儿,宗门之内,谁与你有私仇,谁又对你痴心妄想,甚至有动机和实力,杀死赵虎?”
柳媚儿空洞的瞳孔毫无波动,用一种毫无感情起伏的语调,开始倾吐脑海中最深处的秘密,毫无保留。
“王烈……内门弟子,与我同批入门,炼气三层中期。此人修炼《怒焰诀》,性如烈火,冲动易怒,且心胸狭窄……”
“……一个月前,他在百草园拦我,表白被拒后,曾放下狠话,说早晚要废了赵虎,用宗门最狠的手段,把我抢过去……”
李星云静静地听着,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动机,实力,前科,功法属性,都与这满屋狼藉完美契合。
一个量身定做的替罪羊。
就他了。
“很好。”
李星云的声音里带着满意,但他并未立刻篡改记忆。
他站起身,环顾这片血腥的舞台,眼神犹如最挑剔的导演。
“只有人证不够,我需要物证,一个符合逻辑的犯罪现场。”
他走到赵虎尸体旁,毫不嫌恶地在其储物袋中翻找。
很快,他摸出一块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虎”字。
李星云指尖燃起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火焰——太阳真元。
在他的精准操控下,这缕至阳至刚的真元,被强行模拟成了《怒焰诀》那种狂暴驳杂的火焰灵力气息。
嗤!
他屈指一弹,伪装后的火焰精准地击中玉佩。
玉佩瞬间布满裂纹,边缘留下无法磨灭的焦黑灼痕,就像是激斗中被狂暴的火焰灵力擦过。
他随手将这枚物证扔到卧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是从主人身上被猛力震落。
接着,他又回忆着柳媚儿描述中,王烈“冲动易怒”的性格。
“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蠢货,久攻不下后,会做什么?”
李星云眼中闪过嘲弄,走到一面墙壁前,再次催动伪装的火焰灵力,一拳轰出。
轰!
墙壁炸裂,碎石四溅,一个边缘焦黑的拳印深深烙印其上。
这处破坏毫无意义,纯属发泄,却完美契合了一个暴怒狂徒的心态。
做完这一切,李星云的目光落在自己被血污沾染的衣角上。
一个堪称画龙点睛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竟直接撕下外袍一角,伪装的火焰灵力附着其上,烧得焦黑卷曲,只余一丝难以辨认的纹路。
然后,他轻轻一吹,这片致命的“伪证”便如落叶般,飘入床底的阴影中。
即便执法堂的人细致到搜查每一寸地面,发现了这块不属于现场任何人的布料。
也只会因为上面残留的火焰气息,而将怀疑的矛头,更加坚定地指向修炼《怒焰诀》的王烈。
他们会脑补出,这是王烈在激斗中被撕下的衣角。
至此,物理证据链,彻底闭环。
李星云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柳媚儿,准备开始最关键的一步——篡改记忆。
“接下来,赐予你一段新的记忆。”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忘记我,忘记太阳……”
“记住,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才是真实,是你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
话音落下,他眼底的金色火焰骤然暴涨。
刚刚恢复不久的精神力,如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全力发动了【太阳威瞳】的敕令。
一幅充满了背叛与血腥的画卷,在她那片空白的神魂画布上,被无比清晰地勾勒出来……
……
当最后一帧王烈畏罪潜逃的背影,深深烙印在柳媚儿的神魂中时,李星云猛地收回了手。
一股灵魂被抽空的剧痛,狠狠扎进他的眉心。
李星云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出现了刹那的重影。
他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过了足足五息,那股致命的眩晕感才缓缓退去。
他抬起头,看到地上血泊中自己那张略显苍白的倒影。
那双眼睛,冷静、漠然,深处却跳动着掌控一切的兴奋与愉悦。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看,这就是力量。它正在把你变成一个怪物,一个你前世最鄙视,如今却最享受成为的怪物。”
李星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而快意的弧度。
怪物?
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弱者连成为怪物的资格都没有。
他非但不排斥这种变化,反而无比沉醉。
这瞬间的自我审视,如一场精神淬火,让他那颗枭雄之心,变得更加纯粹。
他再次看向柳媚儿,解除了大部分神魂压制,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与后怕,问道:“发生了什么?”
“王烈……是王烈那个畜生!”
柳媚儿猛地抬头,那张妩媚的俏脸,因极致的仇恨而彻底扭曲,声音尖利,就像一只受伤的母兽在泣血哀嚎。
“他杀了赵虎!他还废了我的丹田!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抽筋剥皮,炼魂七七四十九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她的眼神,她的情绪,她身体每一丝肌肉的颤抖,都与李星云亲手编织的剧本分毫不差。
那份仇恨,真实得能灼伤人的皮肤。
她已将这段虚假的记忆,当成了自己永世难忘的血海深仇。
成功了。
李星云心底满意地点头。
“等我离开后一炷香,你就捏碎这枚求救符,向宗门执法堂求救。”
他将那枚从赵虎储物袋里摸出的传讯玉符,塞进柳媚儿冰冷的手中,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李星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直接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
“记住,你之所以能活下来,不是王烈手下留情,而是我恰好路过。”
“我的出现,惊走了准备对你下杀手的王烈,才让你侥幸捡回一命。”
“从现在开始,我,李星云,是你唯一的救命恩人,是你沉沦地狱时,唯一向你伸出的光。”
这句话,伴随着最后一丝太阳真元,如一枚滚烫的金色烙印,永远地,烙在了柳媚儿的神魂最深处。
柳媚儿浑身剧烈一颤,猛地抬头。
那双只剩下仇恨的桃花眼里,在看向李星云时,瞬间充满了感激、依赖与敬畏。
李星云不再看她,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道具,以及那个已彻底沦为他手中棋子的女人,嘴角噙着冰冷优雅的笑意。
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卧房内,只剩下尸体、血泊,和一个抱着求救玉符,默默等待的女人。
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嫁祸大案,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