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完美嫁祸,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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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柳媚儿蜷缩着。

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灵魂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精雕细琢的躯壳。

她身体在轻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丹田被废,生命本源正在流逝的本能寒冷。

她怀里,紧紧抱着赵虎的求救玉符。

她在等。

等一个神明亲口设定的时间。

一炷香。

时间,就在这粘稠的血腥气中,一息一息地流逝。

墙角那支幸存的红烛,是唯一的活物。

烛泪滴落,凝固。

烛芯燃尽,卷曲。

当那朵火苗最后一次不甘地跳动,耗尽所有,彻底熄灭。

整个房间,陷入绝对的黑暗。

也就在这一瞬间。

柳媚儿那双空洞的桃花眼里,凭空注入了两团滚烫的金色岩浆。

名为仇恨的情绪,蛮不讲理地瞬间点燃了她整个神魂。

那张妩媚的脸蛋,因极致的怨毒而扭曲,再无媚态,只剩不死不休的狰狞。

“王——烈——!”

她从喉咙最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再无犹豫。

咔嚓!

一声脆响,在这座死亡坟墓里骤然炸开,格外刺耳。

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狠狠捏碎了手中的玉符。

一道灵光自她掌心冲天而起,粗暴地撕裂了合欢宗上空浓稠的夜幕,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这是内门弟子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几乎就在灵光亮起的瞬间。

两道带着执法者独有铁血气息,从宗门深处破空而来,快得匪夷所思。

咻!咻!

风声呼啸,不过十数息,两道黑影便降临在院落之外,劲风吹得落叶狂舞。

为首的,是名身穿执法堂特制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冷硬,法令纹深邃,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一切阴暗。

合欢宗执法堂执事,石坚。

一个以铁面无私、手段酷烈闻名的男人。

传闻死在他手里的违规弟子,骨灰能堆成一座小山。

他的名字,在内门弟子心中,等同于刑罚与死亡。

“砰!”

石坚根本没有敲门的意思。

那扇破损的房门,在他灌注了灵力的一脚下,爆碎成漫天木屑。

他面沉如水,大步踏入。

一股浓郁到化为实质的血腥气,混合着尘土与魅香的余味,扑面而来。

石坚的眸子骤然一凝,闪过厉色。

他一眼扫遍了这修罗场。

墙壁狰狞的坑洞,满地狼藉,以及躺在血泊中,那具身首分离的男尸。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墙角那个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女人身上。

“柳媚儿?”

石坚眉头紧锁,声音冷得像是玄冰在摩擦,“赵虎死了,你丹田被废。说,发生了什么?”

看到石坚这张代表宗门法度的冷酷面孔,柳媚儿找到了宣泄口。

一场由李星云导演,由她用灵魂与血泪主演的年度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石执事……呜呜……是王烈!是王烈那个畜生啊!”

她再也撑不住,扑倒在地,用唯一能动的手,死死抓住石坚一尘不染的黑靴。

声音凄厉,充满了撕心裂肺的悲愤。

“他……他一直觊觎我,赵虎师兄为我多次警告过他!”

“今晚,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直接冲进来……赵虎师兄为保护我,与他死战……”

她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肉的颤抖,都毫无破绽。

她是一个完美的傀儡。

在她神魂最深处,李星云种下的那轮微型金色太阳,正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神威。

一道道精神敕令化作锁链,捆缚着柳媚儿本身的意志。

真正的柳媚儿,正在精神的囚笼里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吐出那些最精准的谎言。

她成了一个被迫观看自己演戏的,痛苦的看客。

舞台上的柳媚儿,表演仍在继续。

“可那畜生太狠了!他修炼的《怒焰诀》霸道无比,赵虎师兄根本不是对手,被他……被他活活砍下了头颅!呜呜呜……”

“他杀了赵虎,还不放过我,那个魔鬼,一掌废了我的丹田!”

“他说……他说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做他最卑贱的禁脔,日日夜夜折磨我!”

这情绪太真实,真实到石坚这种见惯了谎言的老手,都无法找出破绽。

但他毕竟是石坚。

他冰冷的眼神依旧在审视柳媚儿,片刻后,冷冷开口,一字一句直刺要害。

“王烈睚眦必报,人尽皆知。他既然下此毒手,为何留你活口,让你有机会捏碎玉符指认他?不合常理。”

这是整个剧本中,最致命的破绽。

然而,这个问题,却像一把钥匙,触发了李星云植入的最终指令。

柳媚儿扭曲的脸上,瞬间闪过无比真实的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后怕,身体剧烈一颤,声音带上了哭腔。

“是……是一个外门师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是叫李星云!”

“就在王烈那个畜生要对我下杀手时,那个师弟……他恰好路过,似乎是听到动静,就在门外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王烈做贼心虚,怕事情败露引来您,这才……这才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否则……媚儿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李星云!

当这个代表着炼气一层、外门废物的名字,从柳媚儿口中吐出时,石坚眼中的怀疑,浓郁到了极点。

一个炼气一层的外门杂役?

惊走了因嫉妒而暴怒杀人,已经红了眼的炼气三层内门精英王烈?

这简直是他执掌执法堂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搜!”

他压下心头疑虑,冷喝一声。

身后的两名执法弟子立刻领命,开始对现场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很快,一名弟子在一个布满灰尘的墙角,有了发现。

“执事,这里有一块玉佩!”

石坚接过玉佩,正是那块刻着“虎”字的青色玉佩。

此刻,玉佩上布满细密裂纹。

最关键的是,在玉佩边缘,有一道无法磨灭的焦黑灼痕。

他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瞳孔猛地一缩。

“《怒焰诀》的灵力残留……狂暴,驳杂,充满了失控的怒意……是王烈!”

紧接着,另一名弟子指着那面被轰出坑洞的墙壁,高声道:

“执事请看,这道拳印,边缘焦黑,灵力气息与玉佩上的如出一辙!看这力道,纯粹是暴怒下的发泄!”

这个发现,再次印证了柳媚儿口中“王烈暴怒失控”的说辞。

石坚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时,最先发现玉佩的弟子,又在床榻底下最深的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捏起了一小片布料。

“执事……这里还有一片衣物残片,也被烧焦了……”

石坚接过那片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焦黑布料。

上面的纹路已经难以辨认,但残留的火焰气息,与拳印、玉佩上的,同出一源!

物证!

人证!

作案动机!

所有证据,都像一根根铁索,从不同方向,死死缠绕在了王烈身上!

证据链,闭环了。

石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的直觉依旧在嘶吼,告诉他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可如山的铁证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缓缓走到柳媚儿面前,蹲下身,死死盯着她,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你的说辞,本执事暂且信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你最好祈祷,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说完,他站起身,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被森然的杀机所取代。

“传我命令!全宗通缉内门弟子王烈!罪名:残杀同门,罪不可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下达,数道血色传讯符化作流光,飞向宗门各处。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石坚对着身后最信任的亲信,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去,给我把那个叫李星云的外门弟子盯死了。他入宗以来,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部报我。”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废物,还是……一条藏得极深的毒蛇。”

……

与此同时,合欢宗,内门弟子区。

王烈赤裸着古铜色上身,汗珠从贲张的肌肉上滚落。

他正盘膝调息,冲击炼气三层中期的瓶颈。

突然!

轰!!!

一声巨响,他那加持了数道禁制的石门,被人用无比狂暴的姿态,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王烈!束手就擒!”

几名手持法器,浑身煞气的执法堂弟子闯了进来。

王烈修炼被打断,灵力反噬,猛地睁眼,一口逆血差点喷出。

他看着破门而入的执法队,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们干什么!谁给你们的狗胆闯老子的洞府!”

为首的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将一张闪烁着灵光的拘捕令甩在他面前,声音冰冷。

“王烈,你因残杀同门赵虎,重伤柳媚儿,罪证确凿!跟我们回执法堂受审吧!”

这句话,像一道神雷,狠狠劈在王烈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赵虎死了?柳媚儿重伤?

这他妈……关我屁事?

我他妈一晚上都在闭关!

短暂的懵逼之后,是焚天的暴怒与冤屈。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

王烈火爆的脾气被瞬间点燃,炼气三层的灵力轰然爆发,怒发冲冠,“谁敢诬陷老子!滚出去!”

然而,他这副暴怒欲狂的姿态,在执法队眼中,却成了畏罪潜逃前的最后癫狂。

“还敢反抗!罪加一等!拿下!”

一场毫无道理可讲的追捕,瞬间爆发。

灵光与怒吼,彻底撕裂了内门深夜的宁静。

整个合欢宗,因一个无人察觉的完美嫁祸之计,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只在口供中一闪而过的“炼气一层废物”。

李星云,早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位于外门杂役区,那间破旧的柴房里。

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与巨响。

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头,看向宗门深处的方向。

李星云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游戏,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