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海岛惊魂》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某种舒缓的摇篮曲。桑宁赤脚踩在细软的白沙上,感受着夕阳余晖透过脚趾缝间的温暖。她回头看向沙滩尽头的小木屋,秦墨正站在露台上调试相机,海风将他白色亚麻衬衫的衣角吹得轻轻扬起,像一面温柔的旗帜。
再往左边站一点。他举起相机,声音混着海风传来,日落的光刚好在你脸上。
桑宁笑着转了个圈,让裙摆在海风中绽放。这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旅行,远离城市的喧嚣,来到这座只有十几户居民的小岛。三天来,他们像两个逃学的孩子,白天潜水看珊瑚礁,晚上躺在沙滩上数星星,把手机扔在行李箱最底层,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快门声轻轻响起,秦墨放下相机,嘴角挂着罕见的放松微笑。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金色的光晕,将平日里锐利的线条柔化了许多。桑宁小跑着回到木屋,细沙粘在脚底,带来微微的痒意。
让我看看。她凑到相机前,发梢还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
秦墨调出刚才的照片——逆光中的桑宁像被镀了一层金边,发丝飞扬的瞬间被完美定格,身后是渐变色的海天交接线。
真美。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她的笑脸。
桑宁抬头看他,发现他说的不是照片,而是她本人。这种直白的赞美在秦墨这里极为罕见,让她的耳根微微发热。她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尝到了海风和防晒霜混合的味道。
台风要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这温情时刻。他们转头看去,是岛上的老渔民阿泰,古铜色的脸上布满皱纹,正指着远处的海平线。桑宁眯起眼睛,果然看到天边堆积着一线灰暗的云层,与眼前绚丽的晚霞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凌晨登陆。阿泰用当地方言夹杂着生硬的普通话解释,你们最好准备些水和食物,把门窗加固。
秦墨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迅速收起相机:有多严重?
阿泰摇摇头:说不准。去年蝴蝶过境,掀翻了码头三艘船。他指了指他们住的木屋,这栋最结实,但也要小心。
桑宁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远处的乌云像一只缓慢逼近的巨兽,而他们正处在它的行进路线上。秦墨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提醒。他对阿泰点头,然后转向桑宁,我们去超市多买些物资。
岛上的小超市货架已经空了一半,显然其他游客也收到了台风警告。他们尽可能多地拿了矿泉水、罐头和饼干,又买了几支手电筒和备用电池。结账时,桑宁注意到秦墨额外拿了两瓶红酒和一大包蜡烛。
停电时的浪漫晚餐?她小声调侃,试图缓解紧张气氛。
秦墨的嘴角微微上扬:应急照明。但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两者都有。
回木屋的路上,风明显大了起来,棕榈树叶沙沙作响,像某种不安的窃窃私语。远处的海面不再平静,白色的浪花开始翻涌。秦墨一手提着物资,一手紧紧搂着桑宁的肩膀,步伐稳健而迅速。
你以前经历过台风吗?桑宁问,声音几乎被风吹散。
在香港实习时遇到过十级风球。秦墨推开木屋的门,把东西放在桌上,这种木结构房屋很抗震防风,只要不是正面袭击,应该没问题。
他的声音冷静而可靠,但桑宁注意到他放下袋子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所有窗户的锁扣,又搬来沉重的实木茶几抵住玻璃门——这是秦墨式的担忧,用行动代替言语。
天色渐暗,他们按照阿泰的建议用胶带在玻璃窗上贴了米字形,又接了几桶自来水备用。桑宁将买来的食物分类放好,秦墨则检查了手机和充电宝的电量。当第一滴雨砸在屋顶时,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并肩坐在沙发上听着风声渐起。
有点刺激,不是吗?桑宁试图让气氛轻松些,结婚纪念日遇上台风,以后回忆起来肯定印象深刻。
秦墨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们的纪念日从来都不平淡。他指的是去年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他们在宁居顶楼星空房宣誓时,窗外突然下起了流星雨,全媒体的镜头都记录下了那一刻。
桑宁笑着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风雨声越来越大,木屋开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一艘在浪中摇摆的小船。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整个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秦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桑宁感到他迅速摸到了准备好的手电筒,一束暖黄的光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借着光线,她看见秦墨的表情依然镇定,只是眉头微微蹙起,在听屋顶被风雨拍打的声音。
害怕吗?他问,手指轻轻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桑宁摇摇头,又想起他可能看不见,于是出声回答:有你在就不怕。这句话像某种咒语,从他们相识以来就一直有效。
秦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用手电筒照向茶几上的蜡烛:那我们来个烛光晚餐?
烛光在木屋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一群跳动的精灵。桑宁小口啜饮着红酒,看秦墨熟练地用瑞士军刀开罐头。台风的呼啸声被挡在门外,此刻这个小空间里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响和彼此的呼吸。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个的?她好奇地问,指着那把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军刀。
秦墨将打开的罐头推到她面前:大学时独自背包旅行欧洲三个月。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威尼斯迷路两天,全靠这把刀开罐头活下来。
桑宁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很难想象如今西装革履的秦氏总裁曾经是个背包客,更难以想象他迷路的样子。烛光中,秦墨的侧脸忽明忽暗,轮廓比平时更加深邃,带着几分野性的魅力。
怎么了?他注意到她的目光,挑眉问道。
在想我错过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你。桑宁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秦墨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向卧室。片刻后他回来,手里拿着手机和一个奇怪的金属小装置。他在桌上摆弄了几下,将手机固定在小装置上,然后对准天花板按下某个按钮——刹那间,无数光点投射在屋顶,组成一片璀璨的星空。
这是...桑宁屏住呼吸,认出了几个熟悉的星座。
便携式星象仪,我自己改装的。秦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腼腆,手机里存了全球37个著名建筑上空的星空数据,可以根据GPS自动匹配
桑宁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那片人造星空,比真实的更加清晰明亮,每一颗星星都精准地待在它该在的位置。这是秦墨式的浪漫——用科技和精确表达最深沉的情感。
为什么...准备这个?她轻声问,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秦墨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星空随之变换,从北半球的夏季大三角到南半球的南十字座,像一场无声的星际旅行。以防...他顿了顿,万一哪天你失眠,或者...想看不一样的夜空。
这个回答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桑宁突然明白,这些星空数据不是一时兴起的准备,而是一个承诺——无论身在何处,他都会为她带来一片星空。就像宁居顶楼的那个星空房,就像现在这个台风夜里的星光。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伸手覆上他的手:给我看看你最常看的星空。
秦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调出一个坐标。屋顶的星光重新排列,组成一个桑宁从未见过的星空图案——不是任何著名的星座,而是一片看似随意的星群。
这是...
临江高中操场,2012年5月20日凌晨3点。秦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毕业晚会那晚,我在操场躺到天亮看到的星空。
桑宁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她高中毕业的夏天,晚会结束后她和同学们疯到半夜,而秦墨——那时已经大学毕业两年的学长,竟然独自躺在操场上,记下了那片星空。
你为什么会在...
听说你考上了巴黎蓝带。秦墨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烛光上,在想要不要也申请法国的学校。
这个从未说出口的秘密让桑宁的心脏剧烈跳动。原来在他们错过的那些年里,命运的红线曾如此接近相交。如果当时他知道她也喜欢他,如果他们早一点坦白心意...
一阵特别猛烈的风撞击着木屋,打断了她的思绪。屋顶的星空投影晃动了几下,秦墨迅速稳住装置。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条紧急警报——台风升级为橙色预警,中心风速达到40米/秒。
情况比预计的严重。秦墨皱眉读完警报,起身检查门窗,我们可能需要去地下室。
桑宁跟着站起来,帮忙收拾应急物资。就在他们忙碌时,一声巨响从屋顶传来,紧接着是东西碎裂的声音——一根树枝被风折断,砸碎了卧室的窗户。
风雨瞬间灌入屋内,吹灭了所有蜡烛。黑暗中,桑宁感到秦墨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
地下室!现在!他的声音压过风声,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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