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瑜他两足足走了三条长街,问到第四家旅行社,旅行社胖老板,抱着手机眯眼瞅半天才说:“这照片应该是广化寺重建周年庆时候拍的。”
“周年?”
“你们这些外地游客不懂,这个寺庙是重建的,又因为重建时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出了钱,所以后来这么多年,那寺庙就一直被那几个村的人打理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庆典更是没断过。”
“请问您还记得照片上是那一年的吗?”
“我说姑娘你老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朋友就是看着热闹,很想见识一下。”
“哎哟,这坑死人的热闹有什么好见识的,如果你们想看热闹,我这里有的是好推荐,要不看看?”
“大叔你不懂,我们这些学生,出来旅游就爱看点儿不一样的,回去也好吹牛啊。”
“我就说嘛,你们这些大学生,就爱这些糊弄人的东西,你们问的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们去裴霞沟那一片再问问。”
“裴霞沟?”
“嗯,那一片好多人都靠着寺庙混饭吃,问一问或许会有人知道。”
“谢谢老板。”
“没什么好谢的,只要你们有什么需要想起来再联系我就好。”
“一定,谢谢老板。”
“不客气,记得找我啊。”
就在秦孟瑜马不停蹄去往裴霞沟的路上,因为跟上他们的警察传回去的一张照片,警车比她们早二十分钟到了裴霞沟村委。
村主任一听是找柳家那两父子,纠结再三难免开口维护几句:“虽然我知道这话我不当说,但他们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还不是被家里的那个植物人给拖累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坏蛋。”
“不好意思裴主任,犯罪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我们来只是希望他们能积极配合调查,另外你说他们家有病人,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呢?”
“唉,说起他们家老幺这个病,也是造孽啊,平地上摔了一跤,就这么在医院躺了十来年,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想放弃,孩子没断气,那就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没法子啊,一家老小就这么耗着。”
“这么说起来,他们家的确欠了不少钱,这一头刚以为要解脱了,你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家老大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要是真因为钱的事儿毁了,你说多可惜。”
“解脱的意思是?”
“医院那一个前年没的,可人死了,账没消,这些年堵他们家门口要债的,我们村委没少帮着调停,也是哈,今年要债的人明显少了。”
重病,负债,这么看来柳邵南是有行骗动机的,警察是有必要好好会会柳邵南的父亲柳胜宏。
但出乎预料的是,柳胜宏并不是想象中风烛残年的老父亲形象,他从容不迫,不急不缓的给客人倒茶,不慌不忙的回答他们的提问。
就仿佛这两位穿制服的,不是人民警察,只是村委例行慰问。
没几句话,周警官就指着墙上的照片问:“这是贵公子?”
“嗯,是我大儿子,暑假里跟着他教授跑西藏忙项目去了。”
“是整个暑假都在西藏,谁可以证明。”
“这位女警官的话什么意思呢?我儿子那么大个人,他们团队也不只他一个学生,还有他教授,人家好歹是个学者,他们随便谁,你们自己挨个问去呀。”
“柳先生不要介意我这同事说话直,可初衷也只是例行询问,请您见谅。”
“不好意思警官,我也不是有心为难二位,只是忽然来两个警察问长问短,邻里乡亲看见,要传闲话的。”
“这事儿吧,也没什么好传的,咱们只是例行走访,您也只是配合我们工作嘛,毕竟人正不怕影子斜,您说是吧?”
“对对,咱们老百姓有义务配合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咱们继续。”
“那么您儿子暑假还回来吗?他联系电话是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但电话我可以给你。”
“喏,就这个号码,可是他们工地忙,未必接得到警官你的电话。”
“工地?”
“对呀我儿子学的是土木,这不还有一年就毕业实习了,他们教授挺有名的,光今年就是好几个大项目的顾问,他看得起我们家小兔崽子,我儿子沾光跟着凑个脸熟。”
“您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核实,最后还想了解一下,关于你们家欠债的基本情况。”
“你们连欠债都知道了?没错债是小儿子治病欠的,现在还有四十几万没还清,不过我们家大的这个争气,约定好了还钱的期限,他们也就不怎么闹了。”
“可四十万也不是小数目了。”
“怎么我们家的私事也要跟政府交代?”
“不是,您别误会,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打扰了柳先生。”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我送警官。”
“不用客气了,您留步。”
出了柳家的门,告别村主任,女警官问他们队长:“就这么完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别说他,就是他儿子现在也只是个嫌疑人,流程上咱们只能要求人家协助调查。”
“那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觉得他像一般群众吗?”
“不像,可也许是因为长年被追债,心理素质早就练出来了。”
“那你有没有注意他给我们泡的什么茶?”
“我不懂茶,工作的时候更不会去留心这些,有什么玄机?”
“我们今天喝到的茶是明前毛尖,我给我老丈人买过,正经这玩意儿价格不便宜的,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这么说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就很有问题了,所以不排除这个柳胜宏是同伙的可能?”
“那他何必要在我们面前暴露这一点呢?”
“我已经蒙了。”
“这就蒙了,那我们再来说说这个柳邵南。”
“咱们都还没见过他。”
“就是说啊,咱们都还没见到人影,可是作为地方干部的村主任满嘴都在夸他,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或许他真就是个五讲四美大好青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可一个负债家庭,一个在校学生能让人如此维护,同情也好人情也罢,这个人都很不简单啊。”
“唉,这么说当初没能抓他个现行还真是亏大了,田叔也真是就这么老老实实被按头赐福了,连个人脸都没看清。”
“老田当初接到的任务就是抓一诈骗团伙,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滑,这事儿也不能怪他。”
“人证他或许可以捏造,可他这个人总不会飞吧,那可是西藏,车站,机场,马路,那么多监控?”
“帽子,眼镜,口罩,一切能模糊面部特征的东西都不违法,我们无法证明那个人是他,同样也无法证明不是。”
“可我们也有人证啊?”
“所以你能寄望秦孟瑜证明什么?他这个人证最多只够我们请那个人回来坐24小时,仅仅秦孟瑜一个人的证词,是很容易被推翻的。”
“所以队长你这意思,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那就要看看,这个柳邵南到底有几分道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回程路上,周队长接到老田的电话,说是柳邵南出现在了机场。
周队忙问:“是刚落地?”
同事回答:“在候机。”
“告诉机场方面,不要惊动他,但务必把人控制住。”
“明白。”
“这是要出逃?”周队长在心里纳罕,随后让女警拨通了秦孟瑜的电话。
还没进裴霞沟,秦孟瑜闻讯立马让司机掉头,前往警察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