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坊,崔宅。
崔明九最近告病在家,悠闲的听着手下人汇报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
笔杆子他崔相门下要多少有多少,写多离谱都不打紧,关键还是要看故事的传播力。
就目前而言成绩斐然,手下接着问:“大人,百姓方面已经尽在掌握,那天意方面该怎么办呢?”
“大胆!天意二字也是你能随便挂在嘴上的。”
“是属下口不择言,大人恕罪。”
“行了,起来吧,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崔明九怎会不明白一切还要看司天台,可他更怕自己一招不慎,落个干涉天命意图不轨的罪名。
崔相拆得一手好台,他们家陛下却守着薛永岩大眼瞪小眼,看着桌上小山一样的歌功颂德无语凝噎。
女皇陛下哀嚎:“你说这年头想要个祥瑞怎么就这么难?!”
薛大人一句话戳破女皇那点小心思道:“并非祥瑞难得,而是没有合陛下心意的祥瑞罢了。”
“哦,那殿中郎倒是告诉孤,我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祥瑞呢?”
“与裴大人最相衬的无非“国泰民安”这四字祥瑞。”
“可正是这四个字好不容易的。”
“实在不行奴愿意为陛下现造一个。”
“有什么好主意了?”
“暂时想不到更好的主意,要不我随处找个山头,再弄一块石碑埋下去试试。”
“你觉得一块石碑能堵住应天门前那条地沟?”
“陛下说可以就可以。”
“可孤觉得我的百姓应该不至于这么傻。”
“百姓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定论,也正因为有了这一锤定音,咱们才好把那些脏水给反泼回去。”
“也对,反正这种事素来就是这么潦草。”
“不过殿中郎你要明白,此事牵连甚广,要是办砸了孤也未必保得住你,行事千万仔细。”
“是,若办砸了奴自去掖庭领罪。”
流觞殿中,裴极也在向小书童打听:“这司天台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我能不能去长长见识呢?”
小书童连忙摆手,头摇得像个大号拨浪鼓道:“大人快别调皮了,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这等帝王之术,更不是您一介后宫能染指的。”
“星象是帝王之术?”
“哎呀我的公子,陛下号称天子,上天之子,这沟通天地之术,难道还有旁人敢受用?”
“别说是咱们这些局外人,哪怕司天台内部也需观占分明,不管是观的人,还是解的人,任谁泄露半个字,罪同欺君,全局连坐。”
“那外朝又是怎么规定的呢?”
“外朝那就更严苛了,头一条:凡卜侯占相之人不得出入百官之家,第二条:非其任者,不得与,这一条也就是说,占卜相关职司可以绕过中书与门下两省,直书御前。”
起初裴极是真的忧心,总害怕那些大佬一句话就能给他扣一顶大帽子,可现在听来电视剧里人均天降灾星的构陷手段,实施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能也正因为这种级别的难度,所以这种迷信手段往往更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敌人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现在唯一能左右局面的就剩女皇陛下了,可她会是个迷信的帝王吗?
这真是裴极第一次为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女皇而懊恼。
可是后悔无用。
且不论星象这玩意儿有多少运气的成分,到时候哪怕有一字半句不好的风声走漏,将来也会成为被攻击的黑点,还是要想个办法拆了这雷才行。
见他久久不语,小书童试图安慰说:“公子莫怕,不就是地上裂了一块,也不一定都是坏兆头啊。”
“小樊你刚说什么?”
“我让公子别怕啊。”
“不是……你最后说了句什么?”
“哦,我说地裂,也不都是坏事儿嘛。”
“哎呀,对哈,还没定论之前,谁说地裂就一定是凶兆了!”
“哈哈哈……小书童你简直就是我的天降福星啊,你在家乖乖呆着,我去找陛下商量点事儿。”
“怎么又欢喜起来,需要小的陪您去吗?”
“不了,我一个人跑着去快些,你就在家好好等我吧。”
“大人小心看路,注意仪容!”
“啰嗦。”
观风殿里,李令满脑子都是她的祥瑞大计,她在心里一分一厘的盘算着,怎样利用好这次机会,让裴极稳稳落地尚书宝座。
正是由于太过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裴极来了。
“臣裴极参见陛下,陛下?”女皇回神,无限惊喜:“噢……哎,三郎怎么来了,外头怎么不通报一声?”
“陛下别怪他们,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何谓惊喜?”
“这样出其不意的来了陛下不喜欢吗?”
“嗯,孤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叫惊喜?”
“嗯,所以陛下刚才想什么这么入神,都没看见我进来。”
“想你啊。”
“我?难道司天台有什么坏消息了?”
“还没,司天台那帮人现在可不敢随便开口,且磨蹭呢。”
“陛下是在犯难,担心无法左右天意。”
“孤是天子,天意便是孤的心意,孤烦的根本不是司天台。”
“那是为何?”
“烦我怎么才能将你堂堂正正留在身边,烦我们将来的皇儿怎样才能有一个体面可靠的父族,三郎你不明白,这世间任何的天意单单靠嘴说终究太过单薄。”
“那陛下信天命吗?”
“孤敬天命,但更信人定胜天。”
“那我斗胆给陛下献上一计祥瑞,陛下听听看能不能化戾气为祥和。”
“何等祥瑞?”
“所有的问题都在于应天门前的裂痕,如果陛下能悄无声息再把这地裂扩大些,祥瑞就能从这地里面钻出来了。”
“地下生的祥瑞是指?”
“是这样……”
裴极附在女皇耳边,妙计听来让人眼前一亮,听完当即招人道:“来人啊,赶快去吧薛永岩给孤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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