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烤羊肉香味儿浸透空气,听女皇本人讲着她如何强抢民男无论内心如何唏嘘,肚子也还是会饿。
可是那位传说中的雍侯,却迟迟没有露面。
裴极不禁羡慕,不愧是所谓的“权臣”,女皇的鸽子也敢这么放的?
看他时不时朝着冒柴烟的地方张望,女皇笑着打趣:“瞧瞧三郎馋的,也难怪,宫里有最好的西域香料,最精的木炭,再配上我这儿最好的烤肉厨子,那滋味儿,堪称一绝。”
在他望眼欲穿,狂咽口水的盼望下,他的小肥羊终于冒着热气,一整只被抬了上来。
不能怪他眼皮子浅,也不想想这几个月,那些清汤寡水儿喝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正因为他注意力完全在那烤羊身上,所以接下来这位挽着袖子,绑着头巾,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御厨,简直闪瞎了他的眼啊。
只见大厨从后腰间,抛出两把铮亮的弯刀,刀打着旋落到厨子手上,只见刀光翻飞,好似穿花蛱蝶,托盘上两人跪举着的那头羊,脱外套一般,肉骨分离。
此刻他已看呆,叹为观止。
随后有人送上御用的筷子和碟子,那位大厨亲自夹了肉,端上来。
只听女皇看着他笑道:“先给三郎吧,我怕他口水掉到孤桌上。”
“哈哈哈……”
他在一片哄笑声里回魂,一盘烤羊已经近在眼前。
他在再看大厨,剑眉星目,那是一张飞扬,而又英气十足的脸。
他内心感叹着女皇后宫团之强大,那怕只是一个厨子也能有2米8的气场。
女皇却轻飘飘的开口:“看来真是给饿傻了,还不快谢过雍侯。”
啥?厨子?雍侯?
裴极脑子就好比炸开的西瓜瓤,慌忙跪拜。
才一屈膝却被一双厚重的手掌托住,扶起,浑厚的声音对他道:“我今天就是一个厨子,流觞君免礼。”
“哈哈哈……”下头又是一片附和的打哈哈,倒是让他囧在原地。
女皇解围一笑道:“也好……大家也别拘着了,尽情吃喝吧。”
“谢陛下!”底下众人齐举杯。
“谢雍侯!”他也拱手对谢襄道。
“来啊,服侍雍侯下去更衣。”
“那襄先失陪,陛下慢用。”
“的确要慢用,我都两年多没吃过你烤的肉了。”
“你且去,这里有他。”
雍侯拱手默默退去,女皇看他发呆,仿佛眼前的肉顿时不香了。
“怎么这就被吓坏了?”
他惯性点头,蔫道:“你们都让我好好准备,好好拜见,我紧张到怎么跪,怎么拜,怎么回话都想了一遍,结果还是把人家认成了厨子。”
“没错呀,谢襄的确是这宫里最好的烤肉厨子啊。”
“可你没告诉我他是雍侯啊,害我在大家眼里成了个草包吃货,多丢人啊。”
“吃货?哪来的村话?”
“嗯……我听小樊嘟囔的,大概就是饭桶的意思。”
“岭南话?”
“应当是……”
“草包也好,吃货也罢,你在他们眼里庸碌一些正好。”
“三郎难道没听过,这一段他们都怎么传你的?”
“怎么说?”
“现在都在传,你本是孤的正配中宫,孤不惜有伤先帝圣德,力排众议为你裴家翻案,就是想复你位份,迁你中宫。”
“在他们眼里,你要是再聪明些,提防排挤只会更盛。”
“我才是陛下正配中宫?”
“三郎忘了,若非你阿翁见罪先皇,你我本有一旨赐婚,不过好在,兜兜转转,孤终是迎回我这八岁小郎君,颇不容易啊……”
“啥?八岁?这位还是个童养夫?”
“莫非女皇喜欢养成系,小奶狗?”
“呀,我在想什么呢?!
人家这么护着自己,还是先谢恩吧:“微臣明白了,谢陛下苦心。”
“你明白孤并非有心要你出丑就好,至于雍侯,私下里你还是要让小樊陪着亲自去拜谢一下更好。”
“需要吗,我怕自己说错话。”
“他虽不是计较的人,但若这点礼数能让许多人安心,何乐而不为呢。”
“况孤吩咐了他,乘着春日多祭祀,安排些僧道与你做三天的祈福法会,权当感谢上苍保佑你大难不死,你去谢他也是应该。”
“祈福法会?”
“嗯,就在大内上清宫办。”
待他再次见到谢襄,是他所住的仙居院里,能把一身黑色穿出那样气质的,实在与昨天的潦草判若云泥。
“下官裴极,拜见雍侯。”
“裴尚书免礼,请坐。”
裴极正要屈膝,谢襄却大手一挥,示意他近旁落座。
裴极看看左右,还是跪下行了叩拜大礼,只盼着这样姿态能迅速传扬开去。
“裴大人快请起。”等他来扶,裴极再拱手而起:“谢雍侯,昨天是裴极失礼了。”
“快别这么说,请坐,所谓不知者不怪,况昨天陛下在,要你大礼来拜我,也是折煞,那些虚礼,我也不看重,流觞君不必介怀。”
“正好今天裴大人来了,陛下吩咐要给你念三天平安经,这几天你的流觞殿外可能也会有僧道走动,若扰你清净,还望莫怪。”
“法事会请高僧?”
“不必担心,都是御用的僧道,不会有任何闲杂人等。”
“侯爷误会了,裴极是想问,可不可以请安国寺的玄鉴大师呢?”
“玄鉴大师?”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行就算了。”
“他是主持,又上了年纪,这几年鲜少入宫,只能下令特招了,倒也不甚为难。”
“襄只是好奇,流觞君为何定要见他?”
“我只是有些疑惑,这位大师或可解答,都是些无聊遐想,倒也不是一定要见。”
“原来是邀大师来解惑吗?”
“我也有过耳闻,这位大师佛法精深。”
“那我待会儿就差人去请,明早法会应能抽空一叙。”
“多谢雍侯。”
“小事而已,流觞君请用茶。”
裴极正抿着送上的茶,一小哥躬身进来报:“启禀雍侯,陈大人求见,说是问明天法会诸事。”
“让他偏殿稍坐,说我有客在。”
“就请陈大人进来吧,既然雍侯公务繁忙,裴极也不多打扰了,告退。”
“不好意思,我刚回宫,又正是仲春杂务繁多,怠慢了。”
“雍侯客气了,您先忙,我们再会。”
“那我先送你出去吧。”
“雍侯留步。”
拱手转身,裴极与陈以擦肩而过,互瞄了一眼。
远远隐约听见他问:“他来做什么?”
裴极心里盘算着,这位陈大人还是个雍侯党?
他又不想搞宫斗,管他呢!
正入神,忽听小书童问:“大人忽要见个大和尚做什么,莫非真有神通,能助您恢复记忆?”
“你这脑洞简直飞出天际啊,神通,我还七十二变呢。”
“脑洞?”
“我是说你别天马行空,我只是听了陛下与那位僧君的故事,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不是说这位大师是他的师父吗,我就想问问。”
“陛下同别的男人你倒上心,自己的事儿呢?”
“我有什么事儿?”
“侍……呜呜呜……”
“这两个字儿不许再提,我就放开你,明白就眨眼!”
“呼……公子你可真是……”
“还说!”
“……”
妈呀,这哪是什么书童,设定怎么跟他亲妈一样一样的,救命!
想起亲妈,裴极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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