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退伍11年后重又回到XJ的那一年,那时候只想走得远远地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每天下班回到宿舍,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内心不禁感到凄冷。
入夏,下午还穿着大裤衩,晚上气温骤降,我扯出中午脱下的夹克衫披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过了这一段沥青路面还要翻过一个小山坡,才到寝室,昏黄的灯光把我的身影投射到路面上,我百无聊赖地左右跨步走,看到影子也随着扭动。突然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我这一步跨出去来不及收回来,差点就把手机摔了出去。我稳住身形,看了一眼手机,是QQ消息提示。那时还没有微信,聊天都在QQ,,其实我也没加几个好友,特别是来XJ后就没和他们联络。几天前,闲得没事在朋友圈找人,一个多年前在部队时结识却从未谋面的女性笔友,本来也没报希望,只是试试这个功能而已,今天居然有了回应,当年书信往来相谈甚欢,但是时隔多年没有音讯,当下心里感觉有点激动。
我一步跃上土坡,席地而坐,回复对方的消息。
“你好,你是xx?“
“是啊,你是哪位?”
“你在BJ当过兵?”
“你认错人了!”
像一泼凉水冲下来,我一下泄了气,拿手机的手耷拉下来。叹了口气,抬头望了下天。今晚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忽闪忽闪。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你是找我搭讪?这个方法也太老套了吧!”
“不是啊,我真的是找xx,是过去的笔友。”我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哦,是同名啊,算啦,不怪你。88”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感觉空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照旧上工做事,回屋睡觉,过得昏昏沉沉。有一天起得早,走在路上,太阳刚刚露脸,空气中还有丝丝凉意,感觉很舒服。天空湛蓝湛蓝的,好像过往的种种都与己无关,只有这面前的美景那么纯净,那种感觉很想找个人分享。
我拿出手机,拍下蓝蓝的天,然后翻找着QQ,发给谁呢?
在联系人的最上面就是那个同名的陌生人,或许她已经删了我吧,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点了发送图片。
没有拒收或者类似的提示,证明对方并没有删除我。很快,竟收到了回复:“这是哪儿?”
“XJ”
“天空很蓝很美,谢谢!”
“你知道吗?这儿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树——胡杨”
“胡杨?有什么特别的呀?”
“传说胡杨有三千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这么神奇,有没有照片看看?”
“这个嘛,手头上暂时没有”
“没关系,我上网看看,谢谢你!”
这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下班回去的路上我也上网搜索出胡杨林的图片,不论是金灿灿树叶婆娑的繁茂还是光秃秃枝干矗立的沧桑,都是那么地令人震撼。晚上睡梦中都好像看到碧蓝的天空中金色的树叶在闪光。
第二天午饭后,我刚点上一支烟,手机震动了一下。
QQ聊天上xx发来四个字“看我空间”
我点开对方的空间日志,最新的一篇题为《时光之谜之生命与存在》
我没有一颗草籽的运气
随风
我没有一朵白云的洒脱
多变
如果让你选一块土壤扎根
如果由你挑一片天空出演
你断然不会选这儿
黄土裸露
沙尘遮天
在那一望无际的单色调中
却张扬着盎然的生机
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在这样贫瘠的土地上
苦行僧般地坚忍着
源于何等毅力
演绎出不朽的传奇
嘶吼的狂风中
皲裂的土层上
一株株如燃烧的烈焰
发散出耀目的光芒
我没有三千年的光阴
仅此短暂的一生
即使只有一季的葱茏
就算在那蔚蓝的天空稍作逗留
我也不要仅仅是存在
浓烈一回
绽放一次
足矣
这很明显写的就是我说的胡杨啊,我在日志下方留言评论:是在写我吗?
谁知她的回复竟是如此令我汗颜:阁下贵庚?想做树吗?集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慢慢幻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