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就在楚牧坐在那略显颠簸的马车之中,心中暗自沉思时,马车外面原本还算安静的氛围,忽然就被一阵嘈杂且带着恶意的嬉笑嘲弄之声给打破了。
楚牧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二十步开外,有一座气派非凡的酒楼。
在那酒楼的二层,一群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大大咧咧地倚着栏杆,肆意笑骂着。
“哼,瞧瞧那瘸子,也敢用明黄的物件?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其中一个尖脸的公子哥,满脸不屑地叫嚷道。
那尖脸上的五官都因这股子轻蔑劲儿挤到了一块儿,鼻孔朝天,仿佛多看一眼楚牧都是莫大的恩赐。
另一个胖得像小山似的公子哥,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破锣一般。
“哈哈哈,听说那北辽公主就爱折辱残疾人,这楚牧此番前去,可有苦头吃咯!”
这胖公子笑得浑身肥肉乱颤,脸上的横肉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两只手还夸张地拍着大腿,就差没笑出眼泪来。
“楚牧啊楚牧,你往日里不是威风得很吗?想不到也会有今天这般落魄的时候!”
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
楚牧瞳孔骤然收缩,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户部侍郎之子赵承乾。
想起去年中秋宴上,这赵承乾仗着几分酒意,对席间的侍女肆意轻薄,眼神里满是猥琐。
自己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他,当场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这家伙今日怕是特意来寻仇的,瞧他那一脸得意劲儿,鼻孔都快朝天了,下巴微微扬起,仿佛在说“今天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
楚牧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殿下,这群人也太过分了!”
宦官黄锦那原本就尖细的嗓音,此刻因愤怒而拔高了好几个调,满脸的怒容仿佛能滴出火来。
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酒楼二层那群嚣张的公子哥。
楚牧刚要开口回应黄锦,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张狂至极的狂笑:
“看啊!瘸子连路都走不了,还要人抬着去和亲!”
这笑声就像夜枭啼鸣,透着说不出的尖锐与刺耳,直直地钻进楚牧的耳朵里。
楚牧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猛然抬头。
只见在二楼窗口处,赵承乾那讨厌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站着,脸上挂着扭曲的得意笑容,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此刻,他手中正高高举起一个酒壶,那酒壶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不好!”
楚牧心中暗叫。
还没等他做出更多反应,赵承乾就猛地将酒壶砸了下来。
那酒壶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颗炮弹般直冲着马车而来。
由于马车窗户正好开着,楚牧本能地侧身躲避。
刹那间,酒壶在马车里炸裂开来,破碎的陶片四处飞溅,裹挟着残余的酒水,仿佛一阵暗器风暴。
“殿下小心!”
黄锦那尖锐的惊呼声在这混乱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整个人吓得脸色煞白,身体本能地想要扑过去护住楚牧,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手足无措。
飞溅的酒水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就泼了楚牧一身。
原本华丽的锦袍瞬间被浸湿,紧紧地贴在楚牧的身上,冰冷的酒水透过衣物,直接渗进他的肌肤,很快就浸透了中衣。
那股寒意就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扎进他的身体。
“哈哈哈!瘸子浇成狗!”
“快画张画贴城墙上!”
酒楼二层的哄笑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传来。
“殿下!”
被发配到随从卫队之中的花翰飞,原本就生得一副浓眉大眼,此刻那双眼眸中更是燃烧着熊熊怒火,整张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犹如熟透了的番茄。
他看着楚牧受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刚要纵身而出,对那群羞辱楚牧的人出手。
却见楚牧不慌不忙地抬手,轻轻摆了一下,制止了他。
楚牧的目光仿若两道冷冽的寒芒,死死地盯着赵承乾,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声音沙哑却又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
“你刚才说什么?”
赵承乾自恃有几分酒劲壮胆,全然没把楚牧的怒火放在眼里,甚至还大剌剌地探出大半个身子,脸上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张狂笑容,扯着嗓子叫嚷道:
“我说你是条断腿的狗!和亲这种腌臜事,也就配你这种残废——啊!”
话还没喊完,他的声音就因为惊恐而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
就在这一瞬间,寒光一闪!
楚牧动作快如闪电,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手中已然夺过花翰飞腰间的横刀。
那刀柄在他掌心利落地转了半圈,仿佛与他的手融为一体,紧接着,刀锋裹挟着纷飞的雪花,以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至。
“噗嗤!”
这一声闷响,仿佛是撕裂空气的声音。
刀刃精准无误地从赵承乾的右肩贯穿而过,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刀刃继续向前,“砰”地一声,重重地钉在了酒楼的廊柱之上。
赵承乾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前一扑,肩膀处血如泉涌。
鲜血顺着刀镡不断滴落,一滴、两滴……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晕染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只是这红梅的艳丽,却透着无尽的血腥与残酷。
“啊——!”
赵承乾那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原本喧闹的空气,声音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玻璃,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整个人瘫倒在酒楼的地板上,右手紧紧捂住不断冒血的右肩,脸上的五官因剧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刚才还在一旁跟着起哄嘲笑,此刻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们惊恐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楚牧,只见楚牧靠坐在马车边上,身姿虽因残疾略显虚弱,可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
楚牧的双眼犹如寒潭,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眉头微微皱起,横眉冷对间,尽显王者的威严与霸气。
“本殿下纵残,亦非犬类可辱。”
楚牧森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他的嗓音仿佛带着冰碴,透着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紧接着,楚牧微微仰头,目光锁定在痛苦挣扎的赵承乾身上,冷冷地说道:
“赵承乾,你可知我手下,埋着多少像你这般狂吠的狗?”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楚牧的气势所震慑,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