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血海之中,楚牧昂然挺立,玄铁重剑“斩龙雀”横于肩头。
这柄长四尺七寸的神兵,剑刃泛着幽蓝冷光,吹毫断发的锋芒在阳光下折射出森然杀气。
花翰飞带着卫队清扫战场,忽然西北方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敌袭!”
花翰飞一声暴喝。
三百铁卫迅速结成圆阵,盾牌如墙,长枪如林。
楚牧眯起眼,看见地平线上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
当先那面猩红大旗,旗面上绣着斗大的“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北辽的狼头旗!”耶律怀义声音发抖。
漫天黄沙中,花翰飞狠狠啐了口唾沫,铁枪枪尖在沙地上划出火星:
“北辽人够狠啊!为灭口连自家使团都要全歼?”
不远处,北辽和亲使团攥紧腰间弯刀,耶律怀义的指节在阳光下泛出青白。
这话他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有理也说不清。
眼瞅着对方的骑兵队伍气势汹汹,一路逼近到八十步开外,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楚牧当机立断,高高举起左手。
花翰飞跟楚牧默契十足,瞬间心领神会,大手一挥。
只见一百名弓箭手动作整齐划一,“唰”地一下全都弯弓搭箭。
箭头在日光下闪烁着寒芒,严阵以待。
短暂的寂静后,楚牧猛地拔剑向天,手中那柄斩龙雀重剑分量十足,剑身宽阔厚实,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寒光,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放!”
楚牧扯着嗓子,声若洪钟,直接一声令下。
刹那间,一百名弓箭手同时发力,手臂一松,利箭离弦。
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漫天蝗虫一般,“嗖”地掠过高空,带着尖锐呼啸声,气势汹汹地朝着骑兵队伍射去。
就在距离骑兵仅仅十步的地方,那些利箭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齐刷刷“噗噗”地钉入沙地。
沙地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箭支插满,场面颇为震撼。
为首那位身披玄铁鳞甲的将军,反应也是极快,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
身后五千铁骑像是一个紧密的整体,同样齐刷刷地停下,马蹄扬起的沙尘在空气中弥漫。
最终,他们停在了六十步外。
此时,将军手中那柄凤翅镏金镋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阵阵嗡鸣声。
而他甲胄上那威风凛凛的狼首图腾,也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大楚使团,好大的胆子!”
为首那青年将领,身披威风凛凛的北辽制式战甲,手中那华丽的凤翅镏金镋随着骏马的走动轻轻晃动。
他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着向前踏了两步,随后扯着嗓子,怒声喝道:
“本将奉圣上旨意前来接应,你们竟敢暗箭相向,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大楚卫队的士兵们都一脸茫然,彼此间眼神交汇,满是疑惑,心想着这是唱的哪出啊?
反观北辽使团这边,众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有的瞬间脸色煞白,神情满是凄然;有的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儿一般,身子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过也有少数人,神色镇定,面不改色,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萧将军,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耶律怀义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哟,这不是耶律怀义嘛。”
萧延熙瞧见是自家使团的人,头微微一抬。
他生就一副高挺的鼻梁,这么一抬头,下巴高高扬起,鼻孔都快朝天了,活脱脱一副傲慢至极、目中无人的模样。
“本将奉陛下旨意,前来接应诸位返回上京!”
萧延熙高声说道。
只是话一落音,脸色陡然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前夕的苍穹,墨云翻涌。
他目光森冷,如刀刃般在众人面庞上扫过,紧接着厉声怒喝:
“谁能给本将一个说法,为何我的先遣部队,全都陈尸于此?”
耶律怀义听闻,顿时慌了神,额头瞬间沁出细密汗珠,急忙解释:
“将军呐,我们实在不知这是您麾下的士卒!”
“而且这些人……”
“萧将军,这倒打一耙的手段,使得可真是妙啊!”
耶律怀义的话还未讲完,楚牧便在一旁冷冷哂笑,毫不客气地打断。
楚牧微微抬眸,目光似有实质,直直看向萧延熙。
“萧将军,可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与本将何干?”萧延熙双目圆睁,寒声怒喝道:“本将只需知道,你们屠戮了我的部众!”
“你们说,这笔账该如何清算?”
萧延熙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士兵们像是演练了千百次一般,整齐划一,齐声嘶吼起来。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那声浪滚滚而来,仿若汹涌潮水,震得周遭空气都为之震荡。
见状,大楚卫队与和亲使团众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全变了,仿佛被一层阴霾瞬间笼罩。
“唉!”
楚牧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无奈,似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悲哀。
“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楚牧吧。”
萧延熙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楚牧,缓缓开口道:
“你若是束手就擒、自行了断,给我死去的兄弟们赔罪,我便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带着压迫感的冷笑。
“你觉得如何?”
这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楚牧身上。
大楚卫队里,不少士兵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他们既不想轻易赴死,又盼着自家主帅能想出应对之策,一时间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我觉得不怎么样。”
楚牧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仿佛萧延熙的话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为什么总把人当傻子呢?”他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都懂,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话一出口,原本因萧延熙的威胁而有些动摇的大楚卫队众人,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惊醒。
他们脸上泛起羞愧之色,暗自为自己方才的软弱感到懊恼,纷纷握紧手中兵器。
反观大辽和亲使团的人,却是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明白楚牧这番话里的深意。
他们只理解了前面那句——楚牧不愿束手就擒。
刹那间,一些人眼神骤变,眼底泛起凶悍之色,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腰间的弯刀上,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你们不要犯糊涂!”
耶律怀义见状,心急如焚,连忙厉声斥责自己的手下。
他深知此刻局势紧张到了极点,一旦双方冲动动手,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使团众人的性命也会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