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给叔留着!”二叔爽快地答应着,抹头拉着我们就往回跑,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船舱里还有一篓子鸭蛋,忙又停住步子。回身见胡胖子正把鱼筐往自己三轮车上搬,急忙回来帮着一起放好。
“咋又回来了?还不放心?”胡胖子问。
“不是,叔,我船舱里还有鸭蛋呢,叔要么?”
胡胖子问:“鸭蛋?啥鸭蛋?”
“野鸭蛋啊,那可是好东西呢!”
“野鸭蛋?真的?”胡胖子瞪大了眼。
“可不是真的么!一早从泃河拾来的,二十多个呢。”
“那赶紧着啊,给我拿过来!”胡胖子一听是野鸭蛋,就像打了吗啡似的,俩眼直放光。这玩意当真是好东西,拿钱都买不来。
二叔忙捅了黑三儿一下,他一下醒过悟来,飞似地跑回船上。一会儿功夫,就喘着粗气,把装满鸭蛋的篓子递到胡胖子面前。
胡胖子高兴地拿出一枚,对着阳光看,看完了又拿出一枚。
“不蒙叔,真是野鸭蛋呢。”二叔怕胡胖子不信,忙紧着解释。
胡胖子嘿嘿笑着:“信!看你们都是老实孩子,干不了那蒙人的事儿。”
“叔说得对,我们是头一回卖东西,啥都不懂,往后还得靠叔您多照应着呢。”二叔眼巴巴地望着胡胖子。
胡胖子瞥了一眼二叔,越发觉得二叔眼神中的那种质朴和真诚竟是那么熟悉。
胡胖子也是从乡下上来的,在市面上混了那么久,见惯了市场上的尔虞我诈,二叔的质朴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感觉。也许胡胖子突然想起自己在乡下的家,突然想起了乡下那些儿时的玩伴儿,对二叔有了一种没来由的喜欢。有时候人跟人就是这样,也说不出个啥缘由,也就是一照面的功夫,就会莫名其妙地有了好感。
胡胖子笑着点头,把鸭蛋放回了篓子里:“照应谈不上,往后来,有啥事儿找你叔就没错了。我这也是和你们对上眼了,啥也不说了,说个价吧。”
“叔说,听叔的!”
“那中,两毛吧。”
“中!”二叔爽快地应着,顺手拿起了胡胖子车上的秤。
胡胖子看二叔拿起秤杆子,扑哧一下又笑了:“你们也就是碰见我了,要是别人,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得傻呵呵地帮着人家数票子吧。”
二叔不明白胡胖子的意思,拿着秤愣在了那里。
“这个傻小子哦,我说的两毛,是一个两毛,你拿个秤干啥,按斤约啊?再说了,两毛一斤你就卖?鸡蛋还一块五一斤呢。”
“一个两毛啊!”初次做买卖的二叔,此时有些懵圈,听胡胖子一说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不么,一个两毛和一斤两毛那得差多少钱呢,幸亏遇到了好人,不然可亏大了。
“紧着数一下,看看多少。”胡胖子大大方方地掏出钱来,爽快地吆喝着……
初战告捷,我们满心欢喜像打了鸡血,兴奋得又唱又跳,一刻也不得消停。
卖鱼所得是三十三块,再加上鸭蛋的七块钱,整整四十。尽管二叔见多识广,可一次拿过这么多钱,也是第一回。他沾着唾沫把那些钱一张一张地数了又数,舍不得揣进兜里。
在我们的眼里,这一摞有零有整、脏乎乎的票子,不亚于一座金山。二叔重新又数了一遍,数过了又仔细地平均分成了两份,把自己的那份掖回了兜里,回身把黑三儿那份递了过去。
“这是给我的?”黑三儿停下了摇橹的胳膊,双手在自己衣服上使劲地蹭了蹭,用加倍地小心接过来,一张黑脸因为激动竟变成了猪肝色,本来不大的小眼儿,看到了钱竟陡然瞪成了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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