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吱呀——
苏长顺推开傻柱家的门。
傻柱正坐小马扎上,对着煤油灯发愣,桌子上还放着半个没心思吃完的窝头。
看到苏长顺进来,傻柱立刻像触电一样,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长顺啊,这么晚有事?"
苏长顺也不废话,反手掩上门,走到傻柱跟前,拉过另一张小马扎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而清晰,带着一种我为你好的坦诚。
"柱子,哥看你这一脸愁容,是为前些日子秦淮茹借那五十块心疼吧?"
傻柱脸皮抽了一下,带着点心虚悻悻地嘟囔:"你咋知道我借了她五十?还有,你哪看出我心疼了…秦姐她带个孩子不容易,借了就借了…"
"是啊,借都借了,不过啊!"
苏长顺一边暗自吐槽,傻柱这会还挺能装,一边接过话头。
"柱子,我问你,你仔细想想,至从钱借出去后这两天,秦淮茹是不是跑你这里跑得更勤快了?是不是借口帮忙,是不是又变着法儿跟你诉苦,跟棒梗要这要那了?"
他语速极快,咄咄逼人,句句直指傻柱最近的现实体验。
傻柱被他问得一愣,脸色变了变。
苏长顺说得一点没错,自打秦淮茹借走那五十块,这两天跑得确实更频繁了,扫地的动静更大,洗衣服洗的时间更长。
昨天还问棒梗学校要交书本费…他当时就有点含糊…
苏长顺紧盯着傻柱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说中了。
立刻加重语气:"柱子,醒醒,你现在兜里这近四百多块,对她,对她那婆婆来说,是什么?是一块香喷喷,冒油的大肥肉,她们娘俩是两条饿红了眼的狼,五十块?那只是开胃菜,她们是打算一口一口,把你连骨头带渣都嚼碎咽下去,直到把你榨得一滴油水都不剩,你攒钱不容易,这四百多更是沾着过去的委屈和血汗拿回来的,就这么喂了贾家?"
他刻意强调了"喂了贾家"几个字。
傻柱的脸色有些僵硬。
秦淮茹的温言软语和亲近在他脑子里激烈碰撞。
他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没人像苏长顺这样毫不留情地,赤裸裸地撕开给他看。
"那…那兄弟你说怎么办?"傻柱的声音有点干涩,眼神里带着茫然和求助。
他本性里那点义气和对秦淮茹的那点心思,在苏长顺毫不留情的利害分析面前,被冲击得摇摇欲坠。
"堵窟窿,你得把肥肉转移。"苏长顺等的就是这句话,身体猛地前倾,斩钉截铁的说道。
"柱子,我苏长顺,马上就要办事儿结婚了。"
他开门见山,直接扔出王炸,"对象就是厂宣传科广播室的李晓梅,这宣传科的人都知道,一打听就明白,不是哄你。"
傻柱猛地抬头,小眼睛瞪圆了,想要求教的小心思瞬间蔓延,他傻柱也到娶媳妇儿的年龄。
"真的?你这动够快的啊?"
"板上钉钉。"苏长顺语气笃定。
"可成家就得有样,人家李同志是知识分子,总不能以后跟着我上下班还要走路?哥的脸往哪搁?哥得弄辆自行车。"
傻柱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刚放松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眼神又开始警惕地望着他。
"哥现在手头紧,才刚转正。"苏长顺继续坦诚布公。
"但是,柱子,这钱,是哥们我问你借的,跟贾家问你借,性质完全不同。"
他加重语气:"我借钱是为了成家立业,办正事,买车是撑门面,也是为将来带媳妇上下班,不是因为装穷病跟你借钱。"
"再一个,咱们之间亲兄弟,明算账。"
苏长顺直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和小本子。
"你借了多少,我何时还,利息怎么算,在借据上清清楚楚的写明白,兄弟我保证一年之内,连本带利,把钱给你还清。"
苏长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和现实考量。
"我这车一买,贾家她们看见了,再想来找你借这三百多块,你就可以说:钱都借给我娶媳妇买车了,甚至你直接说这四百都借给我了,他们知道你钱都借出去了,自然不会再找你磨叽借钱,就这一招,就能帮你堵死贾家惦记找你借钱,这就叫釜底抽薪。"
苏长顺把借条拍在傻柱面前的小桌上,笔往前一推。
"柱子,哥不多借,就一百八十块,够买辆飞鸽就行,剩下的钱你还死死捂在你箱底。最重要的是,能帮你甩掉贾家扒在你身上吸血的那张烂膏药。"
他不再说话,身体微微后撤,观察这傻柱的表情。
看着傻柱脸上那精彩纷呈的川剧变脸,一会儿红——这是被点破心思不想借钱出去的臊。
一会儿白——这是心疼钱的本能发作。
一会儿青这是——大方和热心肠的人设崩塌,苏长顺心里差点没乐出声。
呦呵!这傻柱子搁这儿玩变脸呢?戳心窝子了吧?
贾家吸血论一刀捅进你肺管子,保管钱论又在你小心肝上剜了一刀?
是不是觉得我这双眼把你那点小九九看得透透的?
还死撑着呢?眉毛都快拧成麻绳了。
不就是生怕我瞧出来,你丫那活雷锋,古道热肠的人设下,塞着的也是肉疼银子不想掏的小算盘吗?
你不乐意借,尤其是不乐意被贾家缠着没完没了地借。
是不是有种精心描画多年的脸皮被我刺啦一声揭下来的羞臊感?
是不是特怕我出去给你那仗义疏财柱的招牌泼脏水?
死扛着不立刻点头,是想着维护你那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光辉形象?
想用沉默表示我正在艰难地做道义选择题而不是劳资就是不想给钱?
终于——
"唉…"傻柱猛地一拍大腿,仿佛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也仿佛是对自己心头那点不舍的告别。
他站起身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走向墙角翻出装钱的铁皮盒。
打开盒子的动作缓慢,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失去的不舍,更有一种破财消灾摆脱吸血鬼的决绝。
傻柱沾了沾唾沫,点都没点,直接从中数出厚厚一叠十八张,数钱的手依旧带着微微的颤抖。
每一张抽出来都仿佛在割他的肉。
"一百八,点清楚。"傻柱的声音干涩无比,把那十八张带着油墨香的纸票重重按在苏长顺面前的桌上。
苏长顺拿起笔,就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内容极其详尽:今借何雨柱同志现金人民币壹佰捌拾元整,用于购置自行车。以本人正式职工身份作担保,自借款日起计银行利息,承诺于一年内偿还本息。若有逾期…特立此据为凭。
借款人:苏长顺
日期:1959年4月12日
他写完,吹干墨迹,双手郑重地捧给傻柱。
傻柱接过来,凑近煤油灯,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无比仔细,像是在审查什么重要的合同。
那眼神里的肉痛和疑虑,在看到眼前这白纸黑字的保障后,终于稍微缓了点劲。
"省着点花…这钱…"傻柱声音沙哑,还是忍不住叮嘱。
"柱子,你放心。"苏长顺收起那一百八十块钱。
"这钱,花在刀刃上,绝不会白瞎,等哥车子蹬回来,贾家那边,保证让你耳根子清静不少,等着哥请你喝喜酒吧。"
揣着那一百八,苏长顺走出傻柱家。
路上低头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内衬口袋,那里面是刚刚拿到手的战略储备。
"亏得我下手快啊。"苏长顺暗自庆幸。
按照秦淮茹这温水煮柱子的劲头,从洗衣升级到做饭,从拖地进化到暖被窝…
咳咳,不是不是…从生活关怀升级到走投无路救命钱,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傻柱兜里那点易忠海突出来的钱,绝对连个钢镚儿都剩不下,全得成了秦淮茹体己钱。
苏长顺看着贾家屋子嘀咕:"秦淮茹,别怪哥截胡。你那点道行,对付柱子那个憨货确实是绰绰有余。但想把这全院上下唯一能让你吸血的对象榨干,还得问问我这隔壁苏字怎么写。"
他推开了自家小屋的门,好歹柱子这血包,还是我这个当"亲哥"的帮他省着点慢慢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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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蒙蒙亮,苏长顺的眼睛唰地睁开,精神得像通了电。
那卷启动资金在他胸口捂得滚烫。目标:王府井百货大楼,飞鸽自行车。
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炕,连脸都没沾水,揣好钱,顶着鸡窝头就冲出了四合院。
心道:"脸算什么?买媳妇…呸,买自行车要紧!"
一路脚下生风,愣是在百货大楼门口啃着昨夜的窝头等开门。
买车的流程快得超乎想象,崭新的二八大杠飞鸽在手,那冰凉的手把和锃亮的瓦圈简直比美女的腰还诱人。
"这轱辘,配上晓梅同志,就是咱新时代双职工的标配。"
蹬着这宝贝疙瘩去派出所砸钢印,心情就跟这车轮子一样——呼呼起飞。
搞定钢印,骑着这崭新的交通工具回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那感觉,简直像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
嘴上嘀咕着:"跟着我一起在大院里亮个相吧,小宝贝!"
不到八点,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里炊烟才刚起。
苏长顺骑着那辆崭新,锃亮,还带着新车味儿的飞鸽自行车,回来了。
车轮碾压在院门口的石板上,车链子哗铃哗铃的动静。
"叮铃铃——"这是属于二八大扛特有的喇叭,在清晨的宁静里,如同一枚重磅炸弹。
果不其然,这动静就是最好的集结号。
傻柱这个"亲弟弟"这么给力,那他拿了钱的售后服务也得跟上。
肯定帮着傻柱彻底解决秦淮茹找傻柱借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