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徐毅跟许杉没有再多聊工厂的事儿。每个人的认知都是有局限性的，他们需要搜集资料，需要找人求助，需要积累新的经验，汲取新的知识后才可能有更好的想法，此刻空琢磨是毫无意义的。
徐毅讲了很多这次出游的见闻，许杉讲了很多小董的趣事，包括那个孩子的两段相亲经历，他们就像两个八卦的老年人一样，聊着，笑着，一脸慈祥，仿佛今天的困难模式从未开启过。
当然，谁都没有忘记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只是约定好了，一切等第二天天亮再说。
第二天一早，许杉就先去了工厂，她交代了一下原老板，告诉他之前工厂的那些零碎的小活儿继续接，尽量接，然后告诉小董，休息两天，准备要有一段时间会无休。小董帮她收了些东西装上车，许杉就启程回家了。
徐毅去唐先生家报了到，请秦昊阳来修了修树，检查了一下卫生，补了补日消品，给厨师阿姨都报了报最近的账，去了一趟律所，最后把他从德国带回来的小礼物摆在了唐旻敏的房间，晚饭时间都已经过了，才匆匆往家赶。
这次许杉没有再亲自下厨做饭，而是点了外卖，两个人匆匆出完就一起进了书房，他们要按昨天的约定准备开会了。
“你先说你的想法。”徐毅这时候真像极了一个靠谱的同事。
“我想再定一批同样的布料，并且跟老板把违约金比例提高，网店我想先开起来，哪怕是团体活动的服装，按需设计，我也可以接，工作量大一点而已，雨菲也可以帮我一起做。如果货到了，马上开工，没到，对她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公司不是她一个人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反对的。”
“你之前的设计图有没有给王雨菲看过？”
“看过，她还提了些很好的修改意见。”
“那原图有没有给过她？”
“这个倒是没有。”
“那如果她凭记忆完全模仿出来有可能吗？或者说模仿个百分之九十。”
“这个没问题，她画图很强。你这么问是怀疑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第一次说来的时候我都还没说要办厂呢，后面她再找我也是从杨静怡那儿离职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觉得那个孩子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谨慎点吧。”
“来吧，说说你的想法，你好像比我想法儿都多。”
“我联系了一位之前在唐先生家里认识的律师，他没在剑阳，让我去律所找了他的助手。”
“我们不好麻烦唐先生的朋友吧？”许杉第一反应就是问了这么一句，她很不喜欢麻烦别人，能不开口从不开口，尤其是对于徐毅来说，唐先生是他的工作，也可以说是老板，她更觉得不能影响。
“你放心，我之前帮过他，这算我们的私交，不涉及唐先生。”
“法律咨询都是付费的，如果可以，还是直接找律所吧，请他给推荐一位律师就好，其它的就……”
许杉还待继续说下去，被徐毅打断了:“老许，有时候互相麻烦一下是可以增进感情的，我这次找了他，他下次麻烦我的时候也可以少点顾虑。”
“可你是因为我的事儿才去麻烦别人的……”
“所以，你就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就行了，好不？”
“都还不起了……”许杉没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觉得心里会有负担。
“那等许老板发达了，带我去度个假呗，实在不行再送我个游艇跑车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徐毅倒不是不务正业，他是想告诉许杉，来日方长，让她放宽心。
许杉当然懂，瞪了徐毅一眼说:“正经不了三分钟，说正事儿！”
“好嘞，首先，你之前的设计图不要再用，如果杨静怡出售同款并且在你之前，你的就是仿品！第二，重新设计一批服装，并且把所有设计图第一时间上传到你可以上传的所有社交软件，保存但不发布，同时打印原稿，邮寄给自己，不拆封。第三，设计另一款跟你以往风格完全不同的服装，准备生产出售。”
“第一条我明白，认可。另外两条你是要我重新再设计两套？为什么呢？我只要存好图重新定布料不就没问题了？”
“那如果你的布料再次被抢，是不是又要等？”
“可就算我订了两套，布料全部被抢不是一样得等？”
“存图的那套，你订布料，还从上次那个布厂，这是明处，抢就任她抢。另一款，你只管设计，布料我找人帮你解决，样品我肯定给你过目，其它你不要管。”
许杉静静的思索片刻，她不知道徐毅什么时候想了这么多点子，但是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设计一套完全不同风格的，她一时还真是没有思路。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进一步解释的吗？”
“倒是没什么，只是我在想同时把网店开起来，你觉得有什么不妥没有？还有就是另一种风格？我一时没什么想法。”
“网店开没问题，但是开始很难有客户，你如果精力够，先开着不影响。你都不问问我找什么人买布？那些细节不想了解了解？”
“你说你解决，细节我不需要问太多。”
“这点儿倒确实有点儿像个老板的样子。”
“你说换另一种风格？换什么？”
“这个我是外行，或者说你可以考虑换一个群体，当然不是说让你设计男装啊。换一个女性群体，比如针对大学生，或者家庭主妇，又或者职场宝妈……”徐毅还在翻着他不大的眼睛努力的思考着，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喂……”
“老徐，礼物我收到了，你明早有安排吗？虽然我也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肯定要聚聚，但是我真有急事，你加半天班好不好？或者，你带上那个小姐姐也可以，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唐旻敏说话永远是都是直截了当。
“你先说什么事儿？”
“我参加了一个辩论赛，这次的辩题需要你的支援。”
“可我不懂辩论……”徐毅还在找理由的时候，一旁的许杉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对着电话里说道:“唐小姐，徐毅明天一早准时到岗。”
“啊，许老板，你在旁边呀，很高兴认识你，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次的辩题跟职业选择有关，我很想听听老徐的观点，电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或者你明天有事儿吗？欢迎你一起来我家。”唐旻敏一时也没想到对许杉更好的称呼，她听到许杉的声音竟一时有些兴奋。
“我明天厂里刚好有点儿事儿，老徐闲着我正心里不平衡呢，欢迎你给她多安排点儿工作。”许杉婉拒了唐旻敏，也平复了她为数不多的一丝歉意。
“好的，许老板，大恩不言谢，有事儿您说话。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有机会一起吃饭。”
唐旻敏就这样愉快的放了电话，徐毅看看许杉，无奈的撇了撇嘴。许杉笑笑说:“我想好另一套服装要给哪个群体设计了。”
“大学生？”
“不是，我要给产后初回职场的宝妈们设计。”
“你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么一个群体？”
“我也说不清楚，刚听到了唐旻敏的声音就想起了唐太太，又忽然想起她作为母亲和职场人的双重身份，觉得这个群体很伟大，也很需要一套重启的战袍。”许杉的眼睛说着说着都亮了起来，好似这件事儿已经成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