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的指尖还沾着藤妖分泌的粘液,珍珠耳坠在幽蓝钟乳石下泛着诡异光泽。
他贴着岩壁挪动三步,靴底突然陷进某种蜂窝状结构的凹槽——整条隧道顿时亮起猩红光点。
墨烬连我左膝旧伤都算计到了?刺客嗤笑着将耳坠抛向光点最密集处。
珍珠坠入蜂窝的刹那,岩壁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数百枚刻着凤凰纹的铜钉从石缝弹射而出,在他面前拼成浮空罗盘。
当第七枚铜钉指向惊卦方位,隧道深处传来白璃的冷笑:你猜这局棋,究竟是谁在执黑?
夜枭反手斩断三根偷袭的冰锥,却见那些碎冰落地便化作墨烬的焚天火。
金红色火舌舔舐着白璃的裙摆,天道使者绣着星轨的衣角顿时焦黑卷曲。看来有人连棋子都做不安分。他趁机撞进罗盘撕开的裂缝,后背被空间乱流割出七道血痕。
秘密通道尽头是漂浮在熔岩湖上的琉璃阁。
夜枭隔着硫磺雾气,看见影煞正在与三个虚影核对沙盘——那些虚影的轮廓分明是已经战死的三位魔将。
借尸还魂的把戏?他屏息捏碎凌昭给的藤种。
妖植根须顺着地脉爬进琉璃阁底座时,怀里的灰烬人偶突然发烫,墨烬的嗓音直接刺入耳膜:西北角第七块地砖,踩三下。
刺客翻身滚进阁楼的瞬间,影煞腰间玉佩突然爆出青光。
夜枭的匕首离情报匣仅剩半寸,整个人却被定身咒锁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熔岩湖里突然窜出三条藤蔓——其中一条卷走情报匣,另外两条精准抽在影煞左右肩的旧伤处。
凌昭!影煞捂着渗血的肩膀怒吼,却见那些藤蔓在熔岩里开出大朵大朵的凤凰花。
夜枭趁机挣脱束缚,踩着坠落的花瓣跃上横梁,袖中暗器打碎了东南角的传影镜。
当寒星策反的守卫撞开闸门时,夜枭正把第三份密函塞进藤妖的食囊。
情报贩子望着熔岩湖上熊熊燃烧的琉璃阁,突然拽着他跳进冒着寒气的排水渠:那疯女人在渠底铺了雄黄酒!
他们冲出地面时,墨烬的焚天火正在云层里烧出漩涡状的缺口。
夜枭抹了把脸上的冰碴,发现联盟营地的瞭望塔居然亮着七盏朱红色灯笼——那是凌昭宣布大捷时才会挂的七星破阵灯。
凌昭正在沙盘前用珍珠耳坠当镇纸。
当夜枭将沾着硫磺的情报匣拍在案上时,她突然用耳坠尖刺破指尖,血珠坠入沙盘化作九只火雀,衔着情报碎片落在对应方位。
影煞要烧我们的粮仓?副将指着西南角的幻象惊呼。
凌昭却突然轻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戳破幻象里正在挖地道的魔兵:声东击西?
他倒是学会用我教过的三叠浪战术了。
她转身扯下墨烬上次留下的星图,裹着雄黄酒抛进火盆。
腾起的青烟里浮现出三条偷袭路线,其中两条的虚影正被焚天火慢慢吞噬。假的。凌昭突然将珍珠耳坠按进烟幕,剩下那条路线顿时凝成血红色,今夜子时,惊蛰位。
众人还在发愣,她已用藤蔓在沙盘上布好倒刺阵:寒星去把东边粮仓的守军减半,夜枭带着你的小队在丑时醉酒闹事。当最后一道命令下达时,墨烬的焚天火突然在沙盘中央烧出警告:白璃正在改写星轨。
来不及了。凌昭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珍珠耳坠上。
那珍珠竟化作她前世惯用的破云弓,弓弦震颤时,远在百里外的雪山之巅传来雪崩的轰鸣。
子时的梆子声被风雪吞没时,影煞的精锐部队正踩着凌昭计算好的薄冰层逼近。
魔将们背着的玄铁重剑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为首之人靴底沾着联盟暗桩特制的磷粉,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出闪烁的印记。
而他们头顶的云层里,墨烬的焚天火正在悄悄修改北斗七星的方位。
冰层断裂的脆响混在雪崩声里几乎难以察觉。
影煞的右先锋刚踏上冰面就感觉不对——本该冻实的湖面竟浮着层薄雪,靴底踩碎的冰碴里渗出墨绿色汁液。
是凌昭的毒藤种!副将话音未落,冰层下的藤蔓已缠住魔兵脚踝。
那些浸泡过雄黄酒的妖藤遇血疯长,转眼就将重甲兵裹成蚕茧。
影煞挥剑斩断缠向自己的藤蔓,剑锋却劈中冰层里埋着的凤凰木种子,刹那间爆开的金红色火星点燃了魔兵背着的磷粉。
别碰冰面!影煞嘶吼着甩出勾索,却在跃起的瞬间被夜枭的链刃绞住腰身。
刺客首领倒挂在云杉枝头冷笑:我们统帅说,您教的三叠浪战术还差最后一叠。他话音刚落,墨烬的焚天火突然从天而降,将整片冰湖烧成沸腾的汤锅。
魔兵们的玄铁重甲在滚水里发出惨叫。
影煞拼着左肩被烫熟的风险劈开铁索,却见寒星带着情报组的少年们蹲在树梢,正往湖里倾倒冒着寒气的玉瓶。统帅特意调的冰火两重天,喜欢吗?情报贩子笑出一口白牙,那些遇热即炸的寒髓珠在湖面炸开冰刺,把逃窜的魔兵钉成筛子。
此时距战场三里外的雪坡上,凌昭正把破云弓当拐杖拄着。
她脚下躺着七个试图偷袭的魔将尸体,每个都是被藤蔓从鼻孔钻进天灵盖致死。学人玩斩首行动?她用靴尖踢了踢影煞副将扭曲的脸,去年冬至那场雪崩,你们屠村时用的也是这招吧?
沙哑的冷笑突然在身后响起。
凌昭反手射出的藤箭被玄铁重剑劈碎,影煞浑身冒着焦烟从雪堆里爬出来,左眼窝插着半截凤凰木刺。你以为赢定了?他吐着血沫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白璃烙下的星痕,那位大人早就...
破云弓弦勒住他脖子的瞬间,西南方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
凌昭瞳孔骤缩——那是联盟粮仓的方向!
影煞趁机挣脱桎梏,狂笑着捏碎传送符:想不到吧?
我带来的都是死士!
墨烬的焚天火比凌昭的怒喝更快。
金红色火网罩住即将消散的传送阵,硬生生把影煞从虚空里扯回半截身子。
仙帝踏着星辉降临,指尖燃着的火焰却比平时黯淡许多:白璃在你身上留了后手。
仙帝大人倒是比上次虚弱了。影煞残缺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肉下涌出无数星轨符文,告诉凌昭,真正的三叠浪......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炸成漫天血雨,每滴血珠都化作嘶吼的魔头扑向粮仓。
回防!凌昭甩出藤蔓缠住墨烬手腕,你的火还能烧多久?
足够带你过去。仙帝揽住她腰身的刹那,焚天火突然凝成凤凰形态。
他们掠过战场时,夜枭正带人清剿残余魔兵,刺客首领朝空中比了个三指交叉的手势——代表粮仓有三个起火点。
粮仓外围的冰墙已经融化大半。
凌昭尚未落地就闻到浓重的火油味,二十几个魔化死士正在撞击最后一道玄铁门,每个人后背都浮现着白璃的星痕。是活人傀儡。她咬牙拉满破云弓,墨烬,烧东南角那堆草料!
金红色火焰腾空而起时,草垛里突然飞出上百只冰魄蛾。
这种专克火系术法的妖虫撞进焚天火,竟让墨烬闷哼着倒退三步。白璃改造过虫卵。他抹去唇边金血,火翼明显缩小一圈,凌昭,用那招。
女统帅骂了句方言,扯断颈间红绳。
坠落的玉坠里飘出她前世残影,挽弓的姿势与今生的身影完美重合。
当缠绕星辉的箭矢离弦瞬间,所有冰魄蛾突然调头扑向箭光,在魔化死士头顶爆成蓝色冰雾。
西南地脉!墨烬的提醒还是慢了半拍。
凌昭射箭的右臂突然爬满蛛网状黑纹,这是过度使用前世之力的反噬。
她踉跄着靠住粮仓立柱,朝赶来支援的夜枭嘶喊:地下!
白璃埋了......
地面裂开的轰鸣吞没了她的声音。
十八条闪着星光的锁链破土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口青铜棺。
寒星砍翻两个魔化死士冲过来,见状倒吸冷气:是上个月战死的兄弟们!
棺盖同时掀飞的刹那,墨烬的焚天火终于彻底熄灭。
脸色惨白的仙帝挡在凌昭身前,徒手抓住最先扑来的尸鬼:走!
走个屁!凌昭咬破舌尖喷在破云弓上,染血的弓身突然长出凤凰羽纹,夜枭带人封住坤位,寒星去把墨烬上次送来的镇魂钉都搬来!她边吼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跳动着金光的逆鳞,墨烬,给我借点仙帝血!
当墨烬划破手腕将金血抹在逆鳞上时,十八口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
凌昭周身爆开的金光里浮现出模糊的龙影,那些被操纵的尸鬼竟齐刷刷跪倒在地。白璃!她朝着虚空怒吼,你以为窃取龙脉就能赢?
雪夜突然亮如白昼。
北斗七星的位置诡异地扭曲着,云层里传来白璃空灵的回响:好妹妹,你猜这些尸体能唤醒多少老朋友?
——
三日后,联盟议事厅的地板铺满了星图。
凌昭赤脚踩在代表魔尊老巢的贪狼位上,脚踝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白璃复活了八十年前陨落的噬魂老祖。她用藤蔓缠着朱笔在墙上画圈,寒星,你带人去哭魂沼,把当年镇压老祖的镇魔碑炸了。
那不是帮敌人解封?副将吓得毛笔掉进砚台。
老祖的魂棺早就被墨烬换成假货了。凌昭突然咳嗽着撑住桌角,指缝渗出黑血,真货在...咳咳...在焚天谷的岩浆瀑布下面......
墨烬的虚影突然在窗边凝实。
仙帝看起来比三日前更憔悴,连发梢都泛着灰白:白璃昨夜去了趟天命台,她在找你的轮回簿。
让她找。凌昭满不在乎地擦掉血渍,我早把命格和墨蛟族那个小哭包换了——你哭什么!她突然朝门口扔砚台,刚到的东海三公主捂着被砸红的额头抽泣:昭姐姐,父王说借给你的逆鳞该还了......
众人手忙脚乱安抚小公主时,夜枭悄无声息出现在房梁上:统帅,噬魂渊附近的村庄出现活尸。
拿我令牌去请药王谷的老东西。凌昭解下腰间玉牌抛过去,告诉他,要是再拿乔不出山,我就把他徒弟睡过的十八个炉鼎名单贴满修仙界。
墨烬的虚影突然晃动两下。
仙帝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金血,目光扫过凌昭发间将熄未熄的凤凰翎:你还有七次使用前世之力的机会。
够把白璃钉在天命柱上了。女统帅笑着咬开酒囊,泼出的烈酒在星图上烧出蜿蜒火线,通知各分部,按惊蛰预案准备。
十日后,我要在噬魂老祖的庆功宴上送份大礼。
窗外忽起狂风,卷着雪片拍灭了半室烛火。
在明灭的光影里,谁都没发现凌昭藏在袖中的右手已经爬满鳞片——那是逆鳞反噬开始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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