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火裹着两人坠入乱葬岗时,墨烬的银鳞甲正簌簌往下掉冰碴。
凌昭攥着半截桃木簪,傀儡血在掌心烫出青烟——王婆教的移形换影符果然奏效了,就是着陆点实在晦气。
东南七步有活物。墨烬剑锋扫开腐尸堆,玄铁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凌昭抹了把脸上血污刚要开口,破空声擦着耳畔炸响。
墨烬揽着她旋身时,三枚淬毒的骨钉正钉进身后槐树,树皮瞬间溃烂成黑水。
仙帝陛下好兴致。夜枭倒挂在枯树上,暗纹面具下淌出讥诮,带着小情人逛坟场?
凌昭感觉揽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墨烬焚天火凝成的结界刚亮起,夜枭的弯刀已劈开三重焰墙。
刀锋贴着凌昭颈侧划过时,她突然嗅到熟悉的苦艾味——和上个月药铺失窃的安魂香一个味儿。
云无涯让你来的?凌昭突然揪住夜枭的银链,染血的虎口卡住锁喉扣,他是不是还让你带句话?
比如说......她故意学那魔尊阴恻恻的腔调:杀了那丫头,本座许你噬魂渊自由?
夜枭面具下的瞳孔微缩。
弯刀在凌昭咽喉压出血线,却莫名偏了半寸。
墨烬的焚天火化作火龙咆哮而来,夜枭甩出银链缠住凌昭腰身急退。
乱葬岗的乌鸦惊飞成黑云,凌昭在颠簸中摸到夜枭后颈——那里有道陈年伤疤,形状像朵枯萎的优昙花。
你也被种过噬心蛊!凌昭突然大喊。
夜枭身形微滞的刹那,她趁机将桃木簪插进他束发革带,王婆说傀儡血专克这种阴毒玩意儿!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赤霄率领的魔骑撞碎残碑冲进来,骷髅马喷出的冥火将半边天空染成惨绿。
夜枭反手拔簪的动作僵住——簪尾刻着歪扭的平安咒,和他战死的妹妹临终前攥着的桃符如出一辙。
接着装啊!凌昭突然踹翻扑来的腐尸,沾血的手指戳着夜枭胸口,你敢说看见云无涯折磨战俘时没犯恶心?
那些被做成活尸的孩子
闭嘴!夜枭的弯刀擦过她发梢钉进岩壁,震落的碎石却替他挡开赤霄射来的毒箭。
凌昭趁机咬破指尖,在夜枭银链上画出血符——正是方才转移墨烬的傀儡咒。
赤霄的魔戟卷着腥风劈来时,墨烬的焚天火正被十二具青铜棺牵制。
凌昭突然抓起夜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傀儡血顺着银链爬满他手腕:现在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云无涯!
夜枭看着少女眼底跳动的金芒,忽然想起那个雪夜。
妹妹在噬心蛊发作时也是这般,浑身发抖却死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魔戟破空的尖啸近在咫尺,他鬼使神差地转动刀柄——
玄霄的传讯符恰在此刻燃成灰烬,墨烬瞥见那抹青光瞳孔骤缩。
赤霄的狞笑凝固在血色飞溅的瞬间,夜枭的弯刀在空中划出冷月般的弧光。
凌昭跌进腐叶堆时,看见夜枭的黑袍在冥火中翻卷如垂死蝶翼。
他背对着云无涯的方向横刀而立,脖颈浮现的优昙花纹正在寸寸龟裂。
夜枭的弯刀劈开腥风时,凌昭看见他脖颈的优昙花纹裂成细碎光点。
赤霄的魔戟擦着刀锋迸出刺目火花,骷髅马喷出的冥火将夜枭半边面具烧得通红。
叛徒!赤霄的咆哮震落腐尸堆里的蛆虫,魔戟横扫掀翻三具青铜棺,尊上早该把你做成尸傀!
凌昭翻滚着躲开飞溅的棺木碎片,突然摸到块冰凉物件——是方才打斗时从夜枭腰间扯下的铜牌,背面刻着云纹缠绕的柒字。
腐尸的恶臭中飘来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她猛地转头,正看见玄霄的衣角闪过断碑后方。
当心!墨烬的焚天火突然卷住她腰身。
凌昭撞进银鳞甲冰冷的怀抱时,瞥见玄霄的剑鞘正抵着个魔兵咽喉,那人袖口绣着朵优昙花——和夜枭颈间消失的纹样一模一样。
夜枭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弯刀划破掌心,血珠竟在空中凝成锁链缠住赤霄的魔戟。
凌昭认出这是王婆提过的燃魂咒,刚要出声阻止,墨烬已捏诀召出九条火龙。
你疯了?凌昭挣开墨烬的禁锢,傀儡血在指尖凝成金线,他的魂魄经不起...
焚天火与冥火相撞的爆炸声中,夜枭的面具应声而碎。
凌昭呼吸骤停——那张布满陈旧刀疤的脸上,左眼竟嵌着枚优昙花形状的琉璃珠。
赤霄的狂笑突然卡在喉咙里,夜枭染血的刀尖已挑开他胸前护甲。
当年你把我妹妹扔进噬魂渊时,夜枭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她眼里也开着这样的花。
腐尸堆突然剧烈震颤,十二具青铜棺同时炸开。
墨烬揽着凌昭疾退时,看见夜枭将铜牌拍进赤霄裂开的护甲。
冲天而起的紫色火焰中,赤霄的骷髅马发出凄厉嘶鸣,载着主人化作流星坠向西方。
夜枭踉跄着单膝跪地,琉璃珠映出凌昭染血的面庞:为什么选我?
你靴筒里藏着给战俘的伤药。凌昭抛还铜牌,指了指他溅满泥浆的衣摆,真正冷血的人,不会在杀人时特意避开孩童坟墓。
墨烬的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
凌昭转头望去,正看见玄霄的剑尖滴落黑血,脚边魔兵已化作飞灰。主上,西南三十里有村落。玄霄擦拭剑锋的动作格外用力,青梧姑娘的传讯蝶...
不必。墨烬打断下属,焚天火在掌心凝成罗盘,先去...
去东边。凌昭突然扯住他袖口,沾着血渍的睫毛轻颤,我闻到烤栗子的香味了。
夜枭发出短促的气音,像是把笑声碾碎在喉咙里。
玄霄捏碎传讯符的动作顿了顿,符纸灰烬中闪过丝青光。
凌昭假装弯腰系鞋带,将沾着夜枭血迹的碎石塞进香囊——方才那魔兵咽气前,分明对着玄霄说了句优昙重开之日。
暮色降临时,众人穿过乱葬岗东侧的芦苇荡。
夜枭突然停步,弯刀挑起块破碎的布幡。
凌昭凑近辨认幡上平安二字,鼻尖突然萦绕着焦糊味——不是焚天火的炽热,而是某种织物燃烧的呛人气息。
绕过这个山头...青梧的传讯蝶突然落在凌昭肩头,翅膀上的磷粉拼出模糊字迹。
墨烬抬手要焚毁蝴蝶,凌昭却用傀儡血将其裹成琥珀。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夜枭的弯刀映出远方晃动的火光。
凌昭按住突然狂跳的眉心,那里残留着前世记忆苏醒时的灼痛。
夜枭脖颈残余的优昙花纹路突然发烫,在皮肤上烫出缕青烟。
仙帝陛下不觉得安静得反常?夜枭摩挲着刀柄上新添的裂痕,连声狗吠都...
凄厉的哭嚎突然刺破夜空,惊起满林寒鸦。
墨烬的银鳞甲撞上凌昭后背时,她看清夜枭瞬间绷紧的脊背——那是猛兽嗅到血腥味的本能反应。
玄霄的佩剑不知何时出了鞘,剑柄镶嵌的优昙花正在渗出暗红液体。
凌昭将傀儡血抹在眼皮上。
百里外的城镇轮廓在血色视野中扭曲变形,无数缕黑气正从瓦缝间钻出,像极了当年噬魂渊暴动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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