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战前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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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裹挟着焚天火的焦灼气息撞在窗棂上,凌昭将染血的帕子揉进袖口,沾满泥水的靴子重重踩上议事厅中央的沙盘。

青铜灯盏被震得摇晃,映得她眼尾的逆鳞纹泛着妖异的紫。

魔尊的噬魂砂从东南方上岸,白璃的傀儡军必定走官道。她扯断缠在指间的银链,墨烬的灵力残留还在灼烧腕骨,夜枭带二十人亥时三刻埋伏落枫渡——专砍傀儡膝盖,别让那群木头桩子结阵。

玄霄突然按住沙盘边缘:仙帝的焚天火若是配合...

他要烧海就让他烧!药杵哐当砸在标注南宫家商道的木牌,惊得青梧怀里药篓滚出几颗朱果,告诉墨烬,敢让火星子飘过栖霞岭,我就把他三百年前在月老祠写的酸诗贴满九霄榜!

屋檐传来银链崩断的脆响。

墨烬的身影在雷光中明灭,焚天火凝成的龙纹正在他颈侧游走:与其操心本座的陈年旧事,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咳血的嗓子。他甩袖掷出三枚火种,精准落入沙盘标注的东海漩涡,子时潮汐逆转,够那群杂碎喝一壶了。

南宫烬突然撞开雕花木门,锦缎衣摆还滴着泥水:三十七艘货船已装满火油,但云无涯的魔蛟在入海口......

放两艘空船出去。凌昭扯过青梧正在调配的止血散,径直倒进南宫烬捧着的紫砂壶,把掺了幻心草的鱼饵撒在甲板上,魔蛟啃够半个时辰,够你的船队绕到他们背后。

青梧欲言又止地捏紧药杵,直到看见凌昭藏在沙盘下的手又开始渗血。

她突然端起滚烫的药罐泼向墨烬:劳驾仙帝大人挪步,您挡着伤员换药了。

众人哄散时,凌昭终于踉跄着扶住沙盘边缘。

掌心逆鳞纹裂开的细痕里,前世记忆如毒蛇啃噬神经——三百年前刑台上,青铜面具人也是这般笑着割断她束发的缎带。

雷声碾过屋檐的刹那,她突然抓住正在整理血衣的夜枭:查清楚那个信使怎么拿到墨烬的剑穗,三百年前的旧物......

银链毫无征兆地缠上腰际,墨烬的气息裹着焚天火的热度压下来:不如直接问本座?他指尖擦过凌昭后颈,三道暗紫色咒印浮现在肌肤之下,当年替你收尸的人,可不止天道使者。

地宫甬道忽然传来灵羽的惊呼。

凌昭趁机挣开桎梏,染血的发丝扫过墨烬捏着剑穗的手:带你的好师妹去巡北崖哨卡,若是放进来半只魔物......她反手将药杵扎进沙盘中南宫家别院的位置,我就把白璃的傀儡引到南宫烬的婚房里!

暴雨在子时转成冰雹。

凌昭单膝跪在药庐穹顶的瞭望台,看着墨烬的焚天火在海天相接处撕开赤红裂口。

夜枭的刺客正像蜘蛛般悬在落枫渡的岩壁上,而青梧调配的幻心草味道已经混进咸腥海风里。

盟主,玄霄长老找您要东海潮汐图。灵羽提着琉璃灯爬上木梯,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夕雾花,他说仙帝的火候控制......

让他去栖霞岭盯着墨烬。凌昭突然甩出袖中银链缠住灵羽脚踝,在对方跌倒前勾回那朵残花,你带中立派的人手去巡东侧粮仓——用南宫家新到的玄铁锁,三道机关扣死窗棂。

冰雹砸在玄铁护腕上迸出火星。

凌昭摩挲着花茎上的齿痕,那是云无涯的魔宠特有的牙印。

当她望向海面上逐渐成型的火龙卷时,药庐地宫深处突然传来玉简碎裂的脆响——和三百年前斩仙台阵法启动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冰棱在屋檐下凝成倒刺,灵羽攥着玄铁锁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青。

她盯着粮仓檐角微微晃动的铜铃——那里本该系着夜枭布置的警戒符,此刻却缠着半截沾满鱼腥味的麻绳。

三小姐当真要锁死所有通风口?南宫家的工匠抹了把胡须上的冰渣,幻心草燃起来的毒烟若是散不出去......

琉璃灯突然砸在青石砖上,灵羽抬脚碾碎灯罩里蠕动的黑虫:盟主说要三道机关,少半道都是给云无涯递刀子。她解下腰间缀着夕雾花的银铃铛,挨个扣在粮仓横梁,劳驾各位把南墙第三块砖都撬开,夜枭大人埋的雷火弹可等不起。

残花从她发间滑落时,青梧正抱着药篓跌进粮仓。

医女素白的裙裾沾着诡异蓝焰,怀里三株冰魄草正在疯狂抽搐。

西侧哨塔的守卫全倒了!她哑着嗓子把冰魄草塞进通风口,说是误饮了掺着魔蛟血的壮行酒——玄霄长老从哪弄来的仙界玉露?

灵羽手中玄铁锁突然发出尖啸。

她眼睁睁看着铜铃被无形力量扯成两半,麻绳断口处渗出墨绿色汁液,正是三日前白璃傀儡军靴底沾着的腐毒。

带人去查所有接触过酒坛的人。她扯断铃铛穗子缠在手腕,夕雾花瞬间燃成灰烬,尤其是墨烬仙帝送来的那十二坛......

焚天火灼烧过的雪地格外松软,玄霄握着罗盘的手指几乎陷入雪泥。

他盯着冰面上倒映的星象——本该属于战神的玄武星此刻缠满血红丝线,像极了凌昭掌心裂开的逆鳞纹。

长老还要在雪里埋多久?清脆的银铃声从冰窟传来,少女赤足踩着星纹跃出水面,朱雀殿的引路蝶说您挖断了三处灵脉呢。

玄霄猛然甩出袖中银丝。

当啷缠住对方脚踝的却是串刻满咒文的青铜铃,正是三百年前从斩仙台废墟挖出的祭器。

青丘的狐狸也敢碰仙界罗盘?他指尖燃起焚天火的分焰,告诉你们族长,若还惦记着凌昭仙姬那半条尾巴......

少女突然化作红狐窜上他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罗盘中央:玄霄长老不如先解释解释,为何要偷换凌昭盟主的冰魄草?她尖牙叼着片带血的逆鳞,魔尊的探子可都看见您昨夜进了药庐地宫。

腐臭的脂油在火把上噼啪炸响,云无涯踢开脚边抽搐的魔蛟,任由白璃将冰锥扎进妖兽眼眶。

紫色脓液喷溅在沙盘上,瞬间腐蚀出东海漩涡的纹路。

仙界的走狗总爱在酒里动手脚。他碾碎凌昭的传讯玉简,看着碎屑化作荧光没入魔蛟尸体,不如让咱们的盟友也尝尝南宫家的火油?

白璃的傀儡丝突然刺入魔蛟脊椎,死去的妖兽竟摇摇晃晃站起来。

天道使者苍白的指尖划过沙盘上栖霞岭的位置:墨烬的焚天火需要活人祭品才能维持——凌昭那些咳血的盟友们,此刻应当正在咳出心头血吧?

营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十几个小门派首领红着眼眶冲进来,掌心皆浮现与凌昭相似的逆鳞纹:盟主说魔尊在此地藏了三百孩童!

云无涯大笑着捏碎为首者的咽喉,将尸体扔给复苏的魔蛟:瞧瞧你们效忠的仙子多仁慈。他蘸着血在沙盘画出血阵,等焚天火烧穿东海,本尊倒要看看她拿什么救那些......

惨叫声突然被海风掐断。

众人惊恐地发现沙盘上代表南宫家货船的贝壳,正一枚接一枚变成灰白色——正是中幻心草剧毒的症状。

凌昭踹开地宫暗门时,墨烬的剑穗正悬在三百年前刑台复刻的青铜柱上。

夜枭的刺客被傀儡丝倒吊在梁柱间,每人后颈都浮现与灵羽腕间相似的夕雾花纹。

仙帝的探心术越发精妙了。她扯断缠在药杵上的银链,连南宫家厨娘养的狸奴都要下咒印?

墨烬的身影从刑具阴影里浮出来,指尖还沾着幻心草汁液:爱妃不如先解释,为何要往本座酒坛塞逆鳞?他甩出三根冰锥钉住凌昭衣摆,三百条傀儡丝换你三滴心头血,这买卖......

凌昭突然咳出大口鲜血,顺势将染血的帕子甩向青铜柱。

刑台阵法骤然启动的蓝光里,夜枭等人后颈的夕雾花瞬间燃成灰烬。

你以为我查不到月老祠酸诗的事?她擦着嘴角冷笑,当年用傀儡丝给我束发的人,可是连剑穗都系不好呢。

地宫突然剧烈摇晃。

凌昭怀中的潮汐图无风自燃,灰烬拼成的正是灵羽巡逻的路线图——所有玄铁锁标注的位置,都叠着墨烬三百年前的剑痕。

子时的梆子声淹没在雪崩里。

凌昭单脚踩在瞭望台边缘,看着原本属于南宫家货船的方位升起血红烟花。

青梧调配的止血散突然在瓷瓶里沸腾,将她的掌心逆鳞纹烫出焦糊味。

夜枭的刺客像折翼的鹤群坠落在药庐周围,每人背后都插着刻有夕雾花的冰锥。

灵羽的琉璃灯滚到凌昭脚边,灯芯里挣扎的竟是缩小版的东海潮汐图。

盟主!西侧粮仓的玄铁锁......

传讯弟子的尖叫被海风撕碎。

凌昭望着突然平静下来的海面,墨烬的焚天火不知何时已凝成赤色结界。

而本该飘着南宫家旗帜的货船,此刻正在结界外排出诡异的楔形阵——与三百年前青铜面具人屠城时的战阵一模一样。

她捏碎沸腾的瓷瓶,任由幻心草药汁腐蚀逆鳞纹。

当第一滴血落在潮汐图灰烬上时,整个瞭望台突然开始下沉,三百根青铜柱破土而出,柱身缠绕的银链正是墨烬平日束发的款式。

海天相接处传来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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