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顶部的碎石簌簌落在凌昭肩头,她盯着墨烬心口那道冰蓝色的疤痕,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前世记忆突然刺穿迷雾——八百年前堕仙台边,天道使者白璃的银发拂过墨烬染血的战甲,两人耳语时泛着同样的冰蓝微光。
让开!凌昭突然劈手夺过玄霄的镇魂戟。
寒铁戟刃擦着墨烬脖颈钉入岩壁,碎石飞溅中仙帝瞳孔骤缩。
他撑着潭边湿滑的岩石想要起身,被凌昭用鞋尖踩住染血的衣摆:这锦鲤腥气,是不是很像白璃豢养的天池灵宠?
墨烬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是垂下眼睫:昭昭,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合适?
等你把我们都腌成锦鲤干?凌昭弯腰拽起他衣领,指尖触到冰蓝黏液时猛地缩手。
那黏液竟在她虎口凝出片鱼鳞状的冰晶,与前世被白璃暗算时的伤痕如出一辙。
南宫烬突然挤进对峙的两人中间:城西黑市辰时三刻闭市,再吵下去连耗子洞都钻不进去。他沾满血污的银狐裘擦过凌昭手背,故意亮出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南宫家与黑市联络的暗符。
凌昭瞳孔微震,松开墨烬转身就走。
青梧捂着脖子追上来要给她包扎,被她反手将冰鳞伤口按在对方渗血的纱布上:用你的凤凰血试试,看这玩意怕不怕火。
惨叫声中,玄霄默不作声将镇魂戟换到左手。
他右手指缝夹着片从墨烬衣角撕下的布料,上面冰蓝黏液正缓缓渗入血色龙纹。
戌时的黑市飘着腥甜的迷魂香,凌昭蹲在赌坊后巷揉碎两片金叶子。
当第八个醉汉歪倒在潲水桶旁,终于有个戴鱼皮面具的矮个儿哼着小调晃过来。
听说白璃大人养的锦鲤会下金蛋?凌昭突然伸脚绊他。
小喽啰踉跄着撞上墙,腰间掉出块冰蓝鳞片。
凌昭靴尖点住那鳞片轻旋,在青砖上碾出串细碎金粉——正是南宫家钱庄特供的淬毒金。
姐姐给你变个戏法。凌昭拽过对方哆嗦的手按在金粉上,看着他掌心浮现出锦鲤纹路,这些毒金流转到七十二洞妖王手里时,你说白璃大人是先杀你喂鱼,还是先......
是仙帝!小喽啰突然嚎哭,每次交货前墨烬大人都要查验,上个月还亲自改过淬毒配方!
凌昭指尖的金粉猝然爆开,将对方尾指染成漆黑。
她笑着往惨叫的喽啰嘴里塞了颗解药:乖,再说说墨烬大人改配方那天的穿戴?
玄、玄色蟠龙纹大氅,发冠上嵌着血玉......喽啰突然惊恐地瞪大眼,但后颈有块鳞片状的......
破空声骤然袭来。
凌昭拽着喽啰滚进潲水桶间隙,三枚冰锥擦着她发梢钉入砖缝。
南宫烬从二楼甩下淬毒银网罩住偷袭者,自己却被暗处飞来的鳞片划破脸颊。
接着!凌昭将喽啰踹向南宫烬,转身扑向巷口晃过的银发残影。
她袖中金粉与冰锥相撞炸开毒雾,却在浓雾中摸到块温热的玉佩——分明是墨烬从不离身的本命灵玉。
仙宫药泉氤氲的雾气里,玄霄盯着掌心血迹斑驳的布料。
他用三昧真火烧了三次,那冰蓝黏液仍在灰烬中扭动着聚成锦鲤形状。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龙吟,他迅速将灰烬扫进镇魂戟的暗格。
墨烬裹着带血的大氅落在院中,后颈处冰蓝鳞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玄霄握戟的手指节发白,突然闻到对方身上极淡的腥甜——与黑市那摊毒血的气息一模一样。
玄霄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灰烬,锦鲤形状的黏液突然弹起,在他靴面咬出细密的齿痕。
药泉蒸腾的雾气里传来衣料摩擦声,他反手将镇魂戟横在身后,正好挡住墨烬垂落的染血袖摆。
北荒送来的雪参汤,趁热。墨烬递来的玉碗边缘沾着冰碴,参须在汤药里蜷缩成诡异的蛇形。
玄霄盯着对方后颈随吞咽动作起伏的鳞片,突然将碗沿抵在镇魂戟刃口:主君先请。
墨烬低笑时喉间的冰蓝纹路微微发亮,就着戟刃饮下半碗。
参汤泼在石砖上的瞬间腾起黑烟,玄霄袖中符咒已经燃到第三重——这是检验毒物的三重离火咒,而墨烬的瞳孔在火光中竟闪过鱼类的瞬膜。
今夜我要闭关淬炼焚天火。墨烬转身时大氅扫过药泉,水面浮起一层冰晶,你且去查查七十二洞妖王近日动向。
玄霄抱拳领命,掌心却贴着戟柄暗格。
那里藏着浸过凤凰血的留影石,正将墨烬后颈鳞片映照得纤毫毕现。
当最后一缕银发没入屏风,他忽然挑破指尖,将血珠弹进墨烬饮过的残汤——血珠竟凝成冰珠,骨碌碌滚向东南方。
那正是黑市所在的方位。
凌昭把第八颗金瓜子塞进鱼皮面具的缝隙时,小喽啰的膝盖终于不再打颤。姐姐您这金粉淬毒的工艺,比白璃大人的还精细。他谄笑着用鳞片刮下金箔,要说墨烬大人改配方那日,丹炉里可飘出过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凌昭用鞋尖挑起对方腰间染毒的鳞片,仙帝闭关素来只用雪松香,你莫不是记混了?她突然捏碎颗金瓜子,飞溅的碎金在墙砖上拼出南宫家商号的标记。
小喽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日...那日墨烬大人的熏炉里,确实混着南宫家特供的龙涎香!他脖颈突然鼓起数道冰蓝纹路,像是有什么在皮下游走,交货地点在...在...
破风声撕裂了腥甜的空气。
凌昭拽住喽啰衣领翻身滚进潲水桶,三枚冰锥擦着她耳畔没入砖墙。
南宫烬从赌坊二楼抛下的银网罩住偷袭者,却见那人突然化作一摊冰水,顺着网眼渗入地缝。
接着!凌昭将喽啰踹向南宫烬时,瞥见他腰间玉佩闪过诡异的蓝光——那本该是墨烬的本命灵玉,此刻却爬满鱼鳞状纹路。
她袖中金粉刚要洒出,突然被泼天的鱼腥味呛得踉跄。
七八个银发黑影从屋顶倒挂下来,为首者指尖挑着盏冰灯:白璃大人请贵客去天池品茶。灯笼里跃出的冰鲤咬住喽啰的舌头,南宫烬挥剑去斩,剑锋却被冻在骤然升起的冰柱里。
告诉他,我最讨厌喝隔夜茶。凌昭突然将整袋金瓜子拍在冰柱上,南宫家特制的淬毒金遇冰即燃,爆开的毒雾瞬间吞没巷道。
她趁机拽着喽啰的断指往墙砖上按,生生拓下块带指纹的冰鳞。
黑影们的惨叫戛然而止,化作冰雾消散前,凌昭分明看见他们颈后都有同样的鳞片胎记——与她虎口被墨烬黏液灼伤的痕迹分毫不差。
仙宫药泉的屏风后,墨烬浸在冰水里的指尖正在渗血。
玄霄呈上的七十二洞妖王密报悬浮在空中,每份卷轴都印着冰鲤形状的火漆。
当他拆开第三卷时,突然捏碎了案上的玉镇纸——卷轴里滑出的半片龙鳞,与他后颈正在生长的鳞片产生共鸣,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主君,北荒妖族要求增加毒金供应。玄霄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镇魂戟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地面某处。
那里留着几不可见的金粉痕迹,正是凌昭在黑市用的淬毒金。
墨烬抬手抚过后颈,生生扯下片带血的鳞:告诉他们,下月初三的货会混着凤凰血。他蘸血在案上画符时,没看见玄霄用戟尖挑起他脱落的那片鳞,飞快地塞进装有凌昭毒血的瓷瓶。
瓷瓶里的鳞片突然活过来似的,开始疯狂撞击瓶壁。
玄霄面不改色地加重三昧真火的封印,突然听见墨烬闷哼一声——仙帝后颈的伤口竟渗出冰蓝黏液,那液体落地即凝成锦鲤,摆尾游向藏着留影石的暗格。
当最后一条冰鲤没入地缝,凌昭正蹲在南宫家密室比对拓印的鳞片。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她手心的冰鳞伤痕与拓印重叠的瞬间,玉佩上的纹路竟与墨烬后颈的鳞片完全吻合。
找到你了。凌昭突然将拓印按在南宫烬受伤的脸颊上,看着他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冰鳞上聚成箭头,直指仙宫东南角的禁地。
那里是墨烬闭关的洞府,此刻正隐隐传来龙吟与冰裂之声。
密室烛火骤然熄灭的刹那,所有冰鳞拓印都亮起诡异的蓝光,映出凌昭眼底翻涌的前世记忆——八百年前的堕仙台上,白璃的银发与墨烬染血的战甲重叠,两人后颈的鳞片在雷劫中同时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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