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人声称，在母亲烹饪的肉汤里吃出了大量的人类残肢...经过实地勘察，并未发现报警人声称的人类残肢，无证据表明存在或可能存在刑事犯罪，故不予立案。”
——《密卷E-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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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遵守约定，前辈。”魏屿拍了拍龙飞的肩膀，将学生证揣进口袋。
“给我看看。”龙飞伸手。
“可以啊。”魏屿体内似乎觉醒了一种讨价还价的本能“我问三个问题，如实回答，我刚刚拿到的东西就给你们看。”
“知无不言。”余瑞瑞豪爽地说道“私生活问题除外奥。”
“第一，在不同的场景之间穿梭，以及进入「死梦」，都是不可控的吗？”
“一定程度上是。”余瑞瑞又显摆了起来“一般浅层的「噩梦」经常发生时间和空间更容易发生不受控制的变化，往深了则相对稳定，在不同场景间穿梭的方式也相对固定。对于我们这些资深调查员来说，不管是每次投掷蛊骰得到的数值，还是在不同密境之间穿梭时的目的地，都是在一定程度上可控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
“第二，黎里害死两个新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多少？”
“咳咳。”余瑞瑞稍微缓解了一下被打断的尴尬“说实话，大差不差，不过我一开始以为是蓝灯那俩货呢。”
“第三...”魏屿盯着余瑞瑞二人，慢慢问道“你们认得我吗？”
“啊？”这倒是给二人问蒙了，余瑞瑞挠了挠头说道“说实话...是有点眼熟啊，怎么说？哥们在哪见过我们？”
魏屿摇了摇头。
“那何出此言？”
魏屿低着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从一开始在礼堂中我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以及一路以来对于各种细节的敏锐度都和我的记忆不符，而且许多记忆都非常的粗糙模糊，加上眼前这些超出我认知的玩意儿...我有理由怀疑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这倒是奥。”余瑞瑞点了点头“确实是觉得你有点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现在看来兄弟你应该是着了什么道了。”
龙飞没有说话。
“喂喂，你们怎么把小鱼大人一个人丢在一边？”带着库洛米的余森森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不知道还有个危险的丑八怪在追杀我们吗？”
“是追杀你。”魏屿摊了摊手，说道“把你丢给她不就好了？”
“你！”余森森指着魏屿，气不打一处来“我刚刚可救了你！”
“我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那是你应该的。”余森森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我不管，总之你不能把我丢出去！”
魏屿拍了拍女孩的头“小鬼，你的能力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还用我们保护你？”
余森森抬手就给了魏屿一巴掌“别碰我。”
“怎么就打我了。”魏屿一脸无辜。
“想打就打。”
魏屿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脾气吓了一跳，加上他看见德拉和那刀疤男已经进入了「门」，便忽略了余森森，直接问那两位前辈：“进去以后就会到下一层「噩梦」？”
余瑞瑞点了点头“随着不断深入，「噩梦」会变得更加稳定，场景的数量也会变少，但「绪质化」的程度也会更高。”
也就是说「绪质体」也会变多，变强。
“暂时达成同盟吧。”一直沉默的龙飞突然开口说道“正好你刚刚打赌赢了，我说了听你的。”
当然，龙飞这么做还有别的用意：如果真如魏屿所说，他还有其他的身份，从他的破关能力来看也绝对是一个资深调查员，能交个小有本事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龙飞还是觉得自己最屌。
其实魏屿并不是很信任这两个人：刚刚的水人头感觉并不算特别强大的怪物，但是这些有经验的调查员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探查，而是任由黎里引导其他新人去送死。
魏屿理解，虽然他们有经验，也有对抗怪物的能力，但很多时候能力在不知道以何种角度发起攻击的怪物面前可能并不能派上用场。但放任活人祭这种行为，让魏屿还是打心底里对这两个道貌岸然的调查员生出了提防之心。
毕竟他可不想变成下一个牺牲品。
于是魏屿没有正面回答龙飞，而是转移话题：“进「门」的时间有限制吗？我们应该什么时候进入下一层「噩梦」？”
“在这里彻底崩坏之前。”余瑞瑞指着四周墙壁上不断蔓延涌出的黑色脓浆说道。
“你们刚刚有得到什么信息吗？”魏屿望向龙飞二人，问道“刚刚我俩一直在被追杀，没有什么能提供的消息，只知道一个叫季夏萤的女孩雕了一个名叫「犹大之吻」的雕塑。”
“季夏萤？”龙飞一愣“这个「犹大之吻」我们是知道的，我刚刚经历的一个切片密境是展会，但...”
“展会上这个作品的作者署名并不是季夏萤。”一旁的余瑞瑞也纠正道“我调查过的密境是展会前夜，那时候我记得这个雕塑下的作者名字被扭曲了，我看不懂。”
“什么意思？扭曲？”魏屿问。
余瑞瑞点点头“就是一种文字和图案无法被人类大脑认知的情况，是「灰犀牛花」的伴生现象。”
“「灰犀牛花」？那又是什么？”魏屿疑惑。
这下，就连余森森也向他投来了看智障的目光。
“哥们，你铁定是着了道了。”余瑞瑞挠挠头“而且这下手的人手法还很拙劣。”
“少说两句吧你。”余森森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比斗，一脸兴奋地显摆道“求求我，小鱼大人来向你解答。”
“求求你。”魏屿白了眼前耀武扬威的女孩一眼“快说吧，大小姐。”
“据史书记载，大约一百多年前，爆发了一场全球性的传染病，患者会口吐黑血，身体衰败，被花状的病毒寄生，最终在一夜之间凭空蒸发。”
“从显性层面来讲，「灰犀牛花」的爆发导致了人类彻底丧失了做梦的能力，被寄生的人和物会逐渐被遗忘，在他人眼里沦为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被遗忘之物。”余瑞瑞补充道。
“这我倒不知道。”余森森摇摇头“我只知道因为病毒毒株的模样像花，所以称之为「灰犀牛花」。”
“这只是当局对大众的解释，毕竟发病的过程长达三五年，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就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龙飞说“而进入过「噩梦」的人，才会被赋予「维度感知」，所以可以见到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
“那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只知道「灰犀牛花」是当局所称的疾病，但并不清楚这玩意儿从何而来，也看不见患者身上的寄生物？”魏屿思索了一下，问道。
龙飞点了点头“根据「世界律」，不具备「维度感知」的人类即使被告知「噩梦」的存在，也会被强行清除有关的记忆，就像系统自动修正错误一样。”
“刚刚余森森说患者最后会突然消失？”
“说消失并不准确，应该说是「被习惯」。”龙飞说道“被当成日常生活中过于习惯因而熟视无睹的存在。”
“被习惯？”魏屿好奇“那很可怕么？”
龙飞冷笑道“当「灰犀牛花」发展到最终阶段之后，人的身体将彻底被腐化，你无法行动，但意识依旧清晰，运气好点，你在别人眼里只是路旁的一棵行道树，最多有几个小鬼到你脚底下撒尿。运气不好的话，你或许会被当成一块大石砖，被人打碎，然后塞进房子里，铺在地上，扔进河里。”
“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忘了那些被侵蚀的人「还是人类」。”余瑞瑞最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喝的肉汤里可能是人的肉，只不过你忘了，把他当成了牛肉、羊肉，等等等等。”
“很难想象...”魏屿有些消化不了这信息量。
“这个世界充满了人类的大脑无法认识的事物。”龙飞叹了口气说道“最恐怖的是，在整个过程中，你对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会保留着清晰的感知，你会清楚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切断，被碾碎，被人践踏，被泥土掩埋，而且不管你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哪怕只剩下一颗头颅，你也仍然无法死去，只能永远感受着身体破碎的痛苦。”
“所以，还是努力活下去吧。”龙飞叹了口气，说道“在这里死了，下场也差不多。”
环顾四周，其余人已经离开了，魏屿明明刚刚还看到林正雅和许宇骁他们似乎在小声地商议着什么呢，这行动也太快了。
“哦对了。”龙飞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补充道“就像之前说的，虽然那些人被大部分人遗忘了，但拥有「维度感知」的调查员还是能看见他们的，也就是说...”
“以后在那眼里，坐的椅子、盖的被子、吃的肉、喝的汤可能都是人的肢体哦。”龙飞邪魅一笑“走吧，这里快要完蛋了。”
魏屿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几乎被「绪质」吞噬，尽管对于现在的情况他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但他也很清楚，现在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
“走吧。”
身后被不可名状的黑吞没，四人暂时组成的小联盟也走进了那黑不见底的「门」。
身后的密境，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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