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存在的，都可以被消灭。”
——《世界律》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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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
魏屿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余清榠，上前擦了两把，发现女孩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伤口。
“不是我的。”余清榠看上去有些烦躁，但强忍着在魏屿面前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刚刚是怎么了啊？”
很好，看来她没看出来。
“咳咳。”魏屿咳嗽“这个，德拉一刀给我们砍出来了。话说你身体好点了没，不是很累吗？”
“哦…那个啊。”余清榠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突然就好了，可能是因为离开那个密境的缘故吧。”
好家伙，密境这么专业的词你也张口就来，这搁这还演新人呢？
“嗯…所以你刚刚经历了什么？”
“就…一群学生，然后脑袋突然爆开了。”
“在哪？”
“画室。”
魏屿摩挲着下巴“还有别人吗？”
“没有看到。”余清榠摇了摇头。
“哦…”
萧瑟的风卷起枯萎的灰色花瓣，逆流而上的黑色脓浆直顶天幕，远处的建筑物隐隐若现，从轮廓上看，应该就是三七艺高了。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余清榠捏着手里的太阳伞柄，有些紧张地说道。
“啊？”魏屿立刻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什么不一样？”
“没有没有。”余清榠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指望着你保护我了嘛，天赋选手。”
“嘿嘿。”魏屿笑了一下。
窸窣
不一会儿，余瑞瑞和龙飞也一起来到了这里，眼下余瑞瑞看上去倒是焕然一新，生龙活虎。
“你也好了？”魏屿疑惑道。
“Yep。”余瑞瑞一脸亢奋“德拉破开那个密境之后，就突然活过来了。”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龙飞愤愤道“书上没说过这个啊。”
“那你就可以写书了嘛。”余清榠坏笑道。
“说的对啊。”龙飞仿佛得到了什么莫大的鼓励，登时兴奋了起来“让我想想，一个「静止的维度」，是不是就像牢笼？那这种现象就叫…”
“维度牢笼？”余瑞瑞说。
“叫「飞之牢笼」！”龙飞眉飞色舞“哈哈哈，这下我也是开创一派理论的人了，让那些科教部的老登天天发表一些迂腐的学术观点，不还是什么新成果都没有？还得是我啊。”
他恐怕要失望了。
魏屿这么想着。
因为通讯器的另一边还有一个耳朵在听着呢。
“「维度牢笼」…不错的名字。”华绵彬笑道“这种将许多密境毫无逻辑地集合到一起，再制造一个封闭空间将其封锁起来的能力，我确实也闻所未闻啊。”
众人简要交流了一下信息，期间徐宇骁和林正雅也赶了上来，众人很快在彼此的阐述中发现了出入。
依照徐宇骁和林正雅所见，季夏萤与乌鸦关系似乎并不差，甚至季夏萤十分乐于推荐有关自己喜欢的明星信息给声称自己也喜欢该明星的乌鸦，并津津乐道。
而余瑞瑞和龙飞则见到了另外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季夏萤同意乌鸦盗用自己的作品？”魏屿愣住了，他不相信这两个人关系有好到这地步。
直到余瑞瑞拿出摄像机。
「夏萤，你知道我的，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那不是你的作品…」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忍心就这么看着我被退学吗？这才开学不到半年啊！」
「你入学以来的各科考试都不合格，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不符合三七的入学标准，被退学是正常的。」
「我是贫困项目进来的，所以难免…」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去找老师。」
「别…别去！求求你！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这次就不去找老师。」
「好！好！你说！」
「你违规把录取信息从接待新生的老师那里偷回来，是为什么？」
「……」
「那换个问题，你偷的那张表，写的是你的名字吗？」
「……」
「说话啊。」
「不是…」
录像到此为止。
“一开始我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龙飞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我有一个惊为天人的结论。”
“嗯？”魏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小鬼。
“那个雪裳的录取信息，肯定是被这个乌鸦给偷了！”龙飞斩钉截铁“然后雪裳怀恨在心，冲进画室，把所有人的头都打爆了！之所以看不见画室里的凶手，正是因为雪裳就是「梦核」！”
“可是我能看得见雪裳啊。”魏屿一脸玩味地看着龙飞。
“通常而言，「梦核」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修改自己在「噩梦」中的影像，如果她希望你看见她，那么也是可以看见的。”余瑞瑞道。
余清榠装出一副一脸懵懂的样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魏屿见状，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和余清榠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不是你…”龙飞正要拆穿魏屿，就被珊珊来迟的德拉三人打断了。
“哟，人挺齐啊。”黎里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用说，她也活过来了，此时的她也是一副伺机待发的眼神，盯着徐宇骁。
至于为什么不盯着魏屿，想必是德拉此前已经和她“友好”地交流过了。
“「弓形虫」距离我们很远了。”黎里说道“只知道是在那个方向。”
嗯…这个应该不用说，因为四周除了看不见边际的黑潮之外，就只有那一栋建筑了。
“走吧。”德拉说着，便向前踏出了一步。
“等会。”魏屿喊住她“唐吉呢？”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位精神不正常的骑士落单了。
“可能死了，不用管他。”余清榠戳了戳魏屿的腰“走吧走吧。”
闻言，魏屿也没有再拦着德拉。
后者向前踏出一步，所有人都瞬间传送在了一件偌大的体育场中。
场馆的中央，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正跪地哭泣，空气中回荡着令人不安的自言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做出这种作品…」
「夏萤…夏萤…求求你…」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这个人最大的美德就是大度，有人跟我抢，我就拱～手～让～人～」
「对啊，我是好人，我的品德比你好多了！」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那低哑的嘶吼声像是尖锐的指甲在黑白上硬生生划过，令人产生强烈不适。
「——呃呃—呃呃啊——…」
「——————….」
那声音逐渐变得难懂了起来，从女人口中吐出的文字仿佛升维成了更加复杂的结构，无论怎么聆听都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下一刻，灯光烁灭，只剩惨白的月色将女人照亮，仿佛她已经成为了这个舞台的中心。
“检测到「绪质化」程度急剧上升。”华绵彬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靠靠靠靠靠！”一旁的龙飞看着手中的检测仪惊慌失措了起来“「戈多指数」突破-73Pd了！”
通常而言，正常成年人的「戈多指数」在45-78Pd之间波动，经过专业训练，被「世界律」赋予了能力的调查员，其「戈多指数」通常在63-97Pd之间波动。在「噩梦」中，灵智生物的「戈多指数」会自然下降，通常以30.03Pd作为危险值，在此之下就会产生「绪质化」的风险。
而「绪质化」开始的官方指标，是-3.079Pd，数值越小，「绪质化」的程度将越高，「绪质体」就越危险。
-130Pd以下，通常认为是高危「绪质体」，这类怪物往往能够颠覆物理世界的诸多法则，湮灭现实与虚无的界碑，其诞育的「噩梦造物」往往也会具有「灾害」级别以上的危害性。
而眼前的乌鸦小姐，已经达到了-73Pd，甚至还在跌落。
“一个不好的消息。”耳边传来华绵彬的声音“密境出现了扩张趋势，「绪质化」程度开始整体加剧，已经达到六级密境的水准了。”
麻了…
“以及，你们所在的「梦质层」已经没有活化区域可以调查了，按理来说接下来只能进入下一层的「梦核」了。”华绵彬有些疑惑“但从「绪质化」的程度上来看，你现在所处的密境也并非「死梦」。”
一旁的余清榠还装作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死死拉着魏屿的衣角，一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库洛米抵挡黑暗中看不见的东西。
余瑞瑞最先点亮了手中的「灵知蛊骰」，明亮的银光点亮了漆黑体育馆的一脚，也照亮了众人头顶上飘荡着的三个模糊物体。
看清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那那那…是咩啊？”林正雅的声音几近颤抖。
其他人没有回答她，但想必都已经看清了——在黑暗中漂浮的，是乌鸦的左右手，还有脸。
对，只是脸。
「凭什么…凭什么…——能被———选上…」
「凭什么…都——…不喜欢———…」
“对了。”魏屿这才想起来问德拉“你们刚刚有得到什么信息吗？”
德拉将一部手机递给了魏屿，手机被定格在一串聊天记录中。从记录中可见，季夏萤时常给乌鸦分享追星的推文、日常和问候，乌鸦对此一概没有回复，聊天框中只有季夏萤单方的示好。
“乌鸦与季夏萤并无结怨。”欧亨利补充道“对于季夏萤的厌恶是无缘无故的，兴许是因为自卑，兴许是因为嫉妒，但作为局外人，我们并不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
当然，他们也不关心。
“此外，还有一些纸质的账入。”一本发黄的笔记本递给了魏屿“那名叫徐杨的男老师，有长期收受各种财物的记录，从名贵手表到金砖钻石不等，数量不算很多，但加起来金额少说也有百来万，并且当年他也是乌鸦她们入学时负责审核入学录取信息的人。”
「无…—无…——？」
「—眼神…——…呼吸…———…」
「———令人…——呕…」
虽然毫无缘由，但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的一生如同阴沟里的蚂蚁，碌碌无为，无才无德，因此他人的幸福、成功和美德便成了无意间刺痛他们的匕首。
他们或许不会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幻想出来的刺痛感，才真正孕育出了指向他人毫无缘由的滔天恶意。
“不重要了。”魏屿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手掌和脸皮，打了个哈欠“给她砍了吧。”
“不行。”德拉摇了摇头“我不能再出手了。”
“为什么？”魏屿一愣。
“你说的。”德拉轻轻一笑。
“我没有。”
“你有。”
“哟。”余清榠阴阳怪气地附和了一句“小哥哥看来认识的人很多啊，多得都记不住了。”
「你…」
远处乌鸦的身体发出诡异的扭动，从烂肉堆成的发声器官中传来一阵阵令人不适的低吼，那在地上扣得满是血污和烂肉的手臂指向余清榠的方向，用那难听的吼声咆哮着。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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