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炊烟染着蜜香飘向星海时,莲池底的糖碑突然裂了道细缝。女童蹲在池边浣发,糖霜凝成的发梢刚触到水面,涟漪中便浮出张陌生的星图——图中瑶池城悬在蛛网中央,每根银丝都缀着不同种族的图腾,网心蜷缩着只琉璃蜘蛛,腹中隐约可见初代灵胎的残影。
瘸子叔,你当年在战场上见过这种纹路吗?女童甩着湿发奔向书院,水珠在青石板上溅出星斑。瘸腿乞丐正教孤儿们编新鞋,闻言抬头瞥了眼星图,手中藤条咔地折断:这是天蛛族的猎食印,专逮新生的小世界……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裂帛声。晨雾被无形利爪撕开,垂落万道银丝缠住瑶池城的飞檐翘角。茶肆老板娘刚掀开的蒸笼突然凝霜,糖三角在寒气中裂成冰渣;药铺学徒怀中的艾草筒结满蛛网,每根丝线都缀着细小的青铜铃铛。学童的混沌火劈向银丝,焰光却被冻成冰棱,棱面映出骇人画面——天蛛族的战船正悬在星海之外,船首立着与女童容貌相同的蛛女,八只复眼闪着噬魂蛊的冷光。
它们来收网了。老者将青铜鼎倒扣在地,鼎身陆璇玑刻的星图浮空而起,当年万族盟约,天蛛族负责清扫战场,噬魂蛊怕是早被它们做了标记。
银丝骤然绷紧,整座瑶池城如坠网的飞虫般震颤。女童腕间褪色的红绳突然暴长,绳头缠住最近的银丝攀向虚空。蛛丝触及红绳的刹那,糖霜从绳结处蔓延,将银丝染成蜜色。蛛女在战船上发出尖啸,八只利爪拨动虚空琴弦,每声弦响都震碎大片屋瓦。
接着这个!茶肆老板娘抛来铜盆,盆中凝着昨夜熬化的麦芽糖。女童浸糖为墨,在银丝上疾书孩童涂鸦——歪斜的太阳,咧嘴笑的糖人,还有瘸腿乞丐编鞋时翘起的小指。蛛丝在糖绘中软化,琴音渐乱。
学童的混沌火趁机烧穿冰层,焰光里浮出三百年前秘辛:天蛛族早在噬魂蛊诞生前便觊觎瑶池,初代灵胎的堕魔背后竟有蛛女的推手。那幅万族盟约金册的夹页里,分明藏着蛛丝编织的契约。
去星舰!女童的红绳已糖化成桥,直通天蛛战船。瘸腿乞丐将新编的草鞋套上她双脚,鞋底星斑突然暴亮:鞋里缝了陆姑娘当年藏的凤羽,踏蛛丝如履平地。
蛛女拨弦的手突然僵住。女童踏着糖桥凌空疾驰,身后拖曳的蜜色蛛丝上,茶肆老板娘在绘糖画,药铺学徒在撒艾灰,连三岁稚童都踮脚印上糖手印。蛛女的复眼映出这些凡俗温情,琴音竟有了裂痕。
战船舱门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天蛛战士,而是三百具各族傀儡——羽族长老的翅骨嵌着蛛腿,鲛人女王的鱼尾缠着银丝,连魔族少主的角都成了蛛网的支点。女童的红绳绞住最近那具傀儡,糖浆顺丝线逆流而上,竟在傀儡心口凝出块饴糖。
甜味……傀儡突然开口,羽翼撕开蛛丝束缚,是瑶池城的糖……被禁锢的各族残魂在糖香中苏醒,战船甲板顿时陷入混战。女童趁机跃上主桅,糖化的红绳在虚空勾出陆璇玑的婚书残页。
蛛女的琴弦突然崩断。她腹部裂开道缝隙,初代灵胎的残影裹着蛛丝钻出,手中竟握着半卷《天机纂》:师妹,你终究成了我的劫材……残影挥袖间,星海深处的蛛网骤然收缩,要将瑶池城碾成齑粉。
女童将婚书残页按在眉心,糖霜从发梢蔓延至全身。她夺过学童的混沌火种按进心口,蜜色火焰顺着蛛网逆烧,每根银丝都映出段尘缘——老板娘毒杀税吏后塞给孤女的糖块,学徒偷换药材时多抓的艾草,瘸腿乞丐降书背面誊抄的童谣。天蛛战船在凡尘烟火中分崩离析,蛛女复眼中的冷光终于染上温度。
当最后一丝蛛网熔成糖浆时,初代残影忽然轻笑。他手中的《天机纂》化作糖粉飘散,露出内页夹着的糖纸——正是女童儿时偷藏的那张,背面歪斜地写着:甜可破茧。
瑶池城的晨钟在此时敲响。茶肆老板娘端出新熬的桂花糖,药铺学徒的艾草纹褪成胎记,莲池中的糖碑裂缝里钻出嫩芽,芽尖托着只琉璃蜘蛛,正将蛛丝编成护城河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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