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夜空忽然泛起诡异的桃红色,北斗七星的勺柄处裂开一道血痕,赤莲树的枝叶无风自燃,火光照得星砂地面宛如涂满胭脂。女童的白发在火中根根竖起,发梢缠着的骨笛突然发烫,笛孔中钻出九十九缕情丝,丝线末端皆指向天穹裂口——那里正有一颗赤红星子缓缓浮现,星芒扫过之处,青石板缝里开出妖异的合欢花。
红鸾星现,九世劫起!茶肆老板娘撕开画皮卷,卷中墨字渗出鲜血。铁匠的锤头突然脱手飞向半空,铁器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桃花瘢,瘢痕中钻出的花蕊竟生着人眼,齐刷刷盯着女童心口的莲纹。
星子坠落的刹那,瑶池城所有水井沸腾如煮。李寡妇打水时被蒸汽灼伤,桶中浮出的不是井水,而是粘稠的合欢花汁,汁液中裹着个襁褓婴儿的虚影——正是碧落海底见过的那个孩子。婴儿的啼哭声混着骨笛残音,震得赤莲树冠簌簌作响,叶片间坠落的不是露珠,而是凝结成形的悔字。
师姐,你的劫星来了。少年遗孤突然扼住自己咽喉,指甲深陷处渗出胭脂色的血。他的瞳仁映出骇人景象:红鸾星芒中走出个红衣少女,足踏星河,腕间银铃刻着红颜阁朱雀纹,眉心一点朱砂痣与陆璇玑分毫不差。
女童的白发猛然缠住骨笛,笛声凄厉如鬼泣。红鸾星却在这哀音中愈发璀璨,星光照在茶肆残破的窗棂上,竟将老板娘苍老的面容映回少女模样。铁匠痴痴望着重现青春的老板娘,突然抓起烧红的铁钳捅入自己眼眶,血淋淋的眼球滚向红鸾星方向,口中喃喃:给你...都给你
红衣少女踏着星砂落地时,瑶池城所有的合欢花瞬间凋零。她指尖轻抚女童的白发,发丝竟褪回乌黑,却又在下一秒染上更刺目的银白:三百年了,噬情使的白发还是这般漂亮。少女腕间银铃轻响,铃舌竟是半截噬情蛊的尾针,只是你欠我的三千情债,该用哪根头发来还?
赤莲树突然爆出裂响。树心裂开一道缝隙,内里滚出个青铜匣子,匣面朱雀纹与少女的银铃共鸣。女童的莲纹在胸口灼烧,记忆如毒蛇啃噬识海——三百年前红颜阁祭典,她亲手将红鸾星图刻在师姐后颈,而那师姐此刻正含笑站在眼前!
你拿我的仙骨雕笛时,可曾想过天劫会应在今日?红鸾指尖点向女童眉心,星砂自朱砂痣中涌出,凝成把胭脂梳。梳齿划过处,女童的白发寸寸断裂,发丝坠地即化情丝,丝线另一端竟系着昏迷孩童们的脖颈。
茶肆废墟突然升起十三盏白骨灯笼。老板娘在灯笼下起舞,衰老的皮囊层层剥落,露出内里鲜嫩的少女肌骨——那正是红鸾星赐予的蜕凡术。铁匠们抡起生锈的刀斧自残,血肉泼洒处,合欢花重新绽放,花蕊中坐着拇指大小的噬情蛊,正啃食着星砂结成的喜字。
你以为撕了画皮就能逃过命数?红鸾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女童前世留下的刀疤,当年你剜我情根时说,待红鸾星动时自见分晓——她突然将胭脂梳刺入疤痕,今日星动了,你倒是把欠我的眼泪还来!
星砂暴雨倾盆而下。女童的断发在雨中重生,发梢缠住赤莲树心飞出的青铜匣。匣开刹那,十三具水晶棺自碧落海方向破空而来,棺中红绡尸身齐齐睁眼,手中皆握着半截噬情蛊的残躯。红鸾星芒扫过尸群,蛊虫残躯突然暴长,凝成把横贯星河的胭脂剑。
师尊说,情劫要见血才圆满。红鸾握剑的手与女童持笛的手同时刺出。剑锋与笛身相撞的刹那,瑶池城所有水井喷出血柱,血雨中浮现初代灵胎的残影——他正跪在红颜阁主面前,将红鸾星图刻入自己脊骨,每一刀都伴着陆璇玑的啜泣。
少年遗孤突然撞向剑锋。心头血溅在星砂地面,凝成个残缺的命盘。盘上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同归于尽的卦象。红鸾的朱砂痣突然渗血,她难以置信地摸向颈间——那里缠着根肉眼难察的情丝,丝线另一端系着女童的小指,而丝上打着的,正是红颜阁最恶毒的同心劫!
赤莲树在命盘崩碎声中轰然倒塌。树根间滚出个襁褓,婴儿虚影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三百年前的雨夜:女童撑着红伞走过刑堂,伞骨间垂落的情丝正系在跪地受刑的红鸾腕间。
原来这劫...是你我一起种下的...红鸾在星雨中仰天大笑,胭脂剑寸寸碎裂。女童的白发缠住坠落的红鸾星,星核裂开的缝隙里,无数姻缘签如暴雨倾泻,每支签文都写着同样的判词——情劫九世,不死不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星幕时,瑶池城的青石板上爬满血色合欢。红鸾消失处立着块残碑,碑文是新烙的朱雀纹,纹路中隐约可见第一百五十五回的字样。女童拾起红鸾遗落的银铃,铃舌上的噬情蛊针正扎入她掌心,针眼处凝着颗血珠,珠中困着个正在梳头的红衣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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