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青楼骨笛引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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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城的更声刚敲过三响,城西废宅的瓦檐上忽然凝满白霜。李寡妇攥着孩儿破旧的布老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青石板的裂缝上。那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晨露,而是泛着腥甜的胭脂色黏液,每走一步,布老虎的眼珠便渗出黑血。

宝儿!宝儿你在哪儿啊——

凄厉的哭喊惊醒了打更人。更夫提着灯笼追到废宅前,灯笼光扫过斑驳的门匾,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正在褪色,匾角悬着的破灯笼突然自燃,绿火中浮出张美人面——竟是三年前吊死在梁上的花魁芸娘。

女童的白发在夜风中骤然绷直。她赤足踏过黏液,足底星斑触及污秽的刹那,废宅深处传来一声笛鸣。那笛声似婴孩夜啼混着骨节摩擦,听得人后槽牙发酸。铁匠抡锤砸向朱漆大门,门环上锈蚀的铜兽头突然咬住锤柄,兽瞳淌出两行血泪。

是红颜阁的引魂笛!少年遗孤割破琴弦,弦音撞上门板竟反弹回来。茶肆老板娘攥着半焦的画皮卷,突然指着屋檐惊叫——月光下,百十盏白骨灯笼次第亮起,每盏灯罩皆是人颅骨制成,下颌骨开合间飘出青色磷火,火中裹着婴孩的啼哭。

笛声忽转凄厉。李寡妇手中的布老虎突然暴长,棉絮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胭脂虫,虫群裹着她冲向废宅。女童的断发缠住妇人脚踝,却被虫群啃噬出缕缕青烟。铁匠的锤头砸碎布老虎,虎腹中掉出半支骨笛——笛身刻满噬情蛊纹,笛孔嵌着九颗人牙,其中一颗还沾着奶渍。

宝儿的乳牙...李寡妇瘫坐在地,指尖触及人牙的刹那,废宅大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腐朽的戏台上悬着十三具裹红绡的尸身,每具尸身足尖都系着银铃,铃舌竟是半截指骨。笛声愈急,尸群突然齐舞,红绡翻飞间露出她们心口的黑洞——内里蜷缩着昏迷的孩童,正是近日失踪的娃娃们。

女童的白发刺入青砖缝隙,星砂顺着发丝涌入地脉。赤莲树在城东剧烈震颤,根系穿透半座瑶池城,缠住废宅的地基。少年遗孤的琴弦在尸群中穿梭,弦丝割断红绡的瞬间,露出骇人真相——每具尸身脊骨都被抽换为笛管,肋骨磨成笛膜,而失踪的宝儿正被塞在花魁芸娘的胸腔里,小手里攥着沾血的糖人。

以骨为笛,以魂为引,好狠的手段!茶肆老板娘展开画皮卷,卷中浮现三百年前场景:红颜阁刑堂内,女童前世手持剔骨刀,正将叛徒的脊骨雕成笛子。笛尾处刻着初代灵胎的字迹劫起魂归,每一笔都渗着胭脂色的血。

笛声骤停。戏台帷幔后转出个抱琴女子,面覆红纱,额间朱砂痣与女童前世画像如出一辙。她指尖抚过琴身,那琴竟是用孩童肋骨拼成,琴弦泛着噬情蛊的幽光:师妹,当年你剔我仙骨时,可想过今日要亲手挖出这孩子的魂?

铁匠的锤头突然脱手飞出,砸碎了花魁尸身的头颅。宝儿从碎骨中滚出,胸前缀着枚胭脂扣,扣上星纹与女童莲纹共鸣。女童心口剧痛,识海翻涌出陌生记忆——红纱女子曾是她的师姐,因私放噬情蛊被活剔仙骨,那日执刀人正是她自己。

你的债,该还了。红纱女子摘下面纱,露出森森白骨的脸。她吹响骨笛,十三具尸身轰然炸裂,孩童们的魂魄凝成血色箭矢,齐射向女童眉心。少年遗孤横琴挡箭,琴身迸裂的刹那,十三缕魂魄钻入他七窍,少年瞳仁瞬间染上胭脂色。

赤莲树的根系突然暴长,缠住废宅梁柱。女童的白发裹住宝儿,星砂渗入胭脂扣,扣中浮出初代灵胎的残影。他正将半支骨笛埋入矿洞深处,笛尾刻着以杀止杀,非吾所愿。红纱女子见状尖啸,白骨指尖插入自己眼眶,抠出两枚噬情蛊卵掷向女童:看看你师尊的真面目!

蛊卵在女童掌心孵化,幻境轰然展开:三百年前的雨夜,初代灵胎跪在红颜阁主面前,手中骨笛滴着血——那笛子分明是用他自己的肋骨雕成!阁主接过骨笛轻笑:以情骨镇怨魂,这孽债,你担得起么?

宝儿忽然睁眼,乳牙咬破女童手腕。血珠溅上骨笛的刹那,整座废宅开始坍缩,青砖瓦砾化作纷飞的情债簿,每一页都写着女童前世判下的杀孽。红纱女子在废墟中狂笑,白骨身躯寸寸成灰:你且等着,九十九支骨笛响彻之日,便是红颜劫满之时!

晨曦穿透废宅残垣时,昏迷的孩童们枕着赤莲花瓣酣睡。女童攥着那支噬情骨笛,笛孔中残留的乳牙糖渍,正缓缓凝成劫字最后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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