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海的浪尖凝着血色冰晶,少年遗孤跪坐在礁石上,膝头的焦尾琴只剩三根残弦。他指尖的血顺着琴身沟纹流淌,在礁石上汇成个残缺的命盘,盘中同归二字被浪头打散,复又凝成断弦的血纹。
最后一曲《葬魂调》,师姐可愿听?少年突然扯断最后一根琴弦,弦丝如毒蛇窜向半空,缠住红鸾腕间的青铜丧钟。钟舌上的噬情针骤然发亮,针尖刺破海面,引出十三具裹着情丝的水晶棺——棺中女童的尸身竟在抚琴,每具琴身皆刻着少年生辰!
女童的白发绞住浪涛,足尖星斑触及棺椁的刹那,识海轰然炸开三百段记忆:红颜阁的刑堂深处,她将少年绑在往生镜前,用他的肋骨雕成琴身,情丝淬火为弦。少年每夜哀嚎时,琴箱里便会掉出粒带血的蛊卵——正是如今嵌在红鸾丧钟里的噬情种!
你以为撕心裂肺的调子,就能超度谁?红鸾的丧钟震碎浪峰,钟声化作九十九只朱雀扑向女童。铁匠突然从礁石后冲出,抡起铁锤砸向自己的头颅,颅骨裂处钻出条胭脂虫,虫身裹着星砂凝成把断弦琴:你的债...该还了
琴音撕开海面。海底浮出青铜巨棺,棺盖被三百根琴弦勒紧,弦丝另一端系着瑶池城所有婴孩的脐带。李寡妇的孩儿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女童剜心的画面——她正将少年的心尖血滴入琴箱,血珠凝成绝情谱的最后一个音符!
绝弦断,芳魂散,这才是师尊要的劫!红鸾的丧钟突然炸裂,钟体碎屑凝成把骨刃。她持刃刺向女童心口,刀锋却被赤莲残根缠住——根系间缠着初代灵胎的婚书,纸页上陆璇玑的泪痕突然暴长,凝成根情丝捆住红鸾咽喉。
女童的白发突然尽数脱落。发根处钻出株血莲,莲心坐着个无面糖人,它手中的《新纲》翻到空白页,页面上浮出初代灵胎的绝笔:以弦葬魂,以魂饲蛊,九世方得圆满。少年遗孤的残琴突然自燃,火焰中飞出三百只噬情蛊,虫群裹住红鸾的丧钟残片,凝成把朱雀形的琴弓。
这最后一音...叫《碎魂》!少年以骨为指,血为弦,奏出贯穿星海的尖啸。音波震碎所有水晶棺,棺中女童的尸身化为胭脂粉,粉屑凝成陆璇玑的虚影。她手握朱雀簪刺入自己太阳穴,簪尾情丝突然反缠住红鸾:痴儿...你我的魂...本就是同一把琴上的弦...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青铜巨棺中滚出个玉匣,匣内蜷缩着个婴孩大小的噬情蛊母虫,虫壳上刻满琴谱。女童的赤足踏碎玉匣,母虫炸裂的瞬间,碧落海掀起逆潮,浪尖上浮出初代灵胎的残影——他正跪在刑堂,将陆璇玑的情丝编成琴弦,每一根都沾着红鸾的血!
原来我们...都是师尊琴上的弦...红鸾的朱砂痣突然裂开,丧钟碎片从伤口涌出。她抓住女童的断发按在自己心口,青铜镜面自肌肤浮现,镜中映出三百年前雨夜——女童跪在红颜阁主面前,手中琴弦正是红鸾被抽出的情丝!
当最后一缕琴音消散时,碧落海归于死寂。少年遗孤的焦尾琴化作星砂,砂粒凝成块墓碑,碑文是新烙的朱雀纹,纹路中藏着第一百六十劫的血字。女童跪在浪尖,腕间缠着红鸾的半截银铃,铃舌上的噬情针正扎入她莲纹,针眼处凝着颗泪珠,珠中困着个正在抚琴的双魂虚影。
赤莲树残桩上,无面糖人撕下《新纲》最后一页。纸页在月光中自燃,灰烬凝成把断弦琴,琴身隐约可见九世归一的篆文。海风掠过废墟时,李寡妇孩儿的摇篮突然传出琴音——那孩子掌心握着粒蛊卵,卵壳上红鸾的朱砂痣正如心跳般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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