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夜雨裹着腥甜血气,李寡妇家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晃,烛火透过泛黄的宣纸,在地上投出扭曲的鬼影。女童的赤足踩过门槛,足踝的赤莲纹渗出银血,血珠坠地即被青砖吞噬——那砖缝间钻出的不是苔藓,而是细如发丝的红线。
丫头...吃糖么?
李寡妇背对门扉坐在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浮肿的面颊。她手中握着半块发霉的麦芽糖,糖浆粘稠地拉出丝线,每一根丝上都粘着细小的虫卵。女童的白发无风自动,发梢星砂凝成薄刃:红鸾的第二世,藏在人皮下不闷么?
铜镜突然炸裂。李寡妇缓缓转身,面皮如蜡般融化,露出内里青紫的筋肉。她抬手撕开胸口的衣裳,皮下血肉蠕动着凸出人脸轮廓——正是红鸾第二世的面容!好师妹,你怎忍心伤你阿姊的皮囊?黏腻的嗓音从她喉间挤出,指尖暴长红丝刺向女童双目。
星砂刃劈断红丝的刹那,妆台上的胭脂盒突然爆开。绯色粉末混着虫卵弥漫屋内,女童的赤莲纹骤然发烫——三百年前的记忆涌入识海:红鸾将噬情蛊虫封入胭脂,对镜梳妆时蛊虫钻入耳道,自此沦为初代灵胎的傀儡。
你以为揭了皮就能见真章?李寡妇的筋肉突然暴长,红丝自脊椎钻出,在天花板织成蛛网。女童旋身避过缠向脚踝的丝线,星砂刃劈开妆台暗格——里面堆满干瘪的糖人,每具糖人腹中都裹着片朱砂骨,骨上刻着画皮易,画骨难。
碧落海方向传来闷雷。女童的白发绞住梁柱借力跃起,足尖踢碎屋顶瓦片。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她看清李寡妇后颈的符咒——正是红鸾独创的锁魂符,符尾却多了道逆笔的钩!
当年你教我画符时说过...女童的星砂刃刺向符咒缺口,符尾藏锋处,便是生门所在!刀刃触及符纸的刹那,李寡妇发出非人尖啸,整张人皮如蛇蜕般剥落,露出内里青面獠牙的妖物——那竟是初代灵胎用红鸾情丝喂养的噬心蛊母!
蛊母胸腔裂开血口,三百只蛊虫如箭射出。女童扯断白发织成密网,星砂灼得蛊虫滋滋冒烟。腥臭的脓血溅上墙面,竟凝成红鸾被蛊虫噬心的场景:她跪在密室中,将最后半块朱砂骨塞入女童襁褓,以我骨为引,替你承这噬心劫
现在该还了!蛊母的利爪穿透星砂网。女童反手刺穿自己心口,攥住跳动的赤莲——莲心缠着根银丝,正是红鸾当年埋入她魂魄的保命符!银丝触及蛊母的瞬间,李寡妇剥落的人皮突然暴起,裹住蛊母发出滋滋灼烧声。
阿姊...走好...女童的银血浸透银丝。蛊母在惨叫中崩解,脓血里浮出红鸾第二世的残魂。她抚过女童新生的黑发,指尖星砂凝成胭脂,点在少女眉心:剩下的劫...要笑着渡...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破窗时,女童跪坐在满地糖人中。茶肆老板娘抱着婴孩站在门外,那孩子心口的银丝正系着第三口红棺的棺钉。李寡妇的皮囊静静铺在地上,内里用血写着初代灵胎的罪状:画皮画骨难画心,诛情诛魂易诛人。
碧落海的浪涛声中,第三口红棺的缝隙里,缓缓伸出一只缠着银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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