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书院的废墟上飘着细雨,血莲新芽从焦土中钻出,莲瓣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青衣学童蹲在残碑前,腕间的淡红疤痕隐隐发烫。他伸手抚过碑上血痕,指尖忽然刺痛——那些干涸的血迹竟如活过来般缠上他的手腕,耳畔响起细碎的私语:
“恨吗?那些口口声声护着你的人,不过是在利用你......”
学童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雨幕中,碑上的血痕扭曲成一张人脸,正是初代混沌体被焚毁前的模样。那张脸咧开嘴角,黑气顺着雨水爬上他的鞋履:“陆璇玑用你的身子养魄,老者拿你的命填阵眼......这人间,可有一人真心待你?”
“闭嘴!”学童捂住耳朵冲向书院回廊,却在拐角撞上一具青铜棺椁。棺盖半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尸身——竟是三日前失踪的扫洒仆役!尸体的眉心刻着“痴”字,眼眶中钻出血莲根须,根须末端挂着腐烂的莲蓬。
腐臭气灌入鼻腔的刹那,腕间疤痕突然暴亮。学童的瞳孔染上青铜色,指尖不受控地插入尸身胸腔,抠出一枚跳动的机械心脏。黑气顺着血管钻入体内,他听见初代的笑声在颅骨深处回荡:“瞧瞧,你碰过的东西......都在本尊算计之中。”
白发老者提着灯笼寻来时,正撞见学童跪在棺前。少年满手是血,掌心托着的机械心脏“咔嚓”裂开,露出内藏的青铜匣子。匣面刻着逆命旗纹样,锁眼处却是一枚凹陷的莲花印——与学童腕间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
“别碰那匣子!”老者挥袖扫出一道符咒,却迟了一步。
学童的疤痕贴紧锁眼,青铜匣弹开的瞬间,整座书院的地脉轰然塌陷。血莲根系从地底暴长,缠住老者的脚踝将他倒吊半空。匣中飞出三百枚赤色蛊虫,虫身布满初代的星轨纹,直扑学童七窍!
“这才是真正的‘养魄’......”初代的声音混着虫鸣钻入耳膜,“陆璇玑以为烧了嗔魄就能高枕无忧?她留在你魂血里的混沌火种,正是唤醒痴魄的钥匙!”
学童的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虫影,腕间疤痕裂开细缝,一枚青铜眼珠缓缓挤出。老者在半空中嘶吼,桃木剑劈开缠身的根须:“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连稚子都不放过!”
“稚子?”初代操纵学童抬起手,指尖轻点虚空。血莲根须突然调头刺穿老者的肩膀,将他钉在残碑上,“矿洞里那些童工,寒狱中那些药人,哪个不是稚子?你们逆命盟当年杀我傀儡时,可没手软过!”
剧痛让老者视线模糊,恍惚间看见学童的脊椎凸起金属光泽。少年机械化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腔,硬生生剜出半枚跳动的混沌核心——那是陆璇玑消散前留在他心口的火种残片!
“用混沌火种点燃痴魄,以童男魂血重塑真身......”初代的笑声震得碑文龟裂,“陆璇玑,你留给本尊的这份大礼,本尊收下了!”
混沌核心嵌入青铜匣的刹那,瑶池城上空亮起血色星河。三百道逆命盟残魂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却在触及血莲根系时被虫群吞噬。学童的躯干彻底化作青铜色,关节处伸出赤色导管扎入地脉,整座城池的百姓突然僵直——他们的魂魄被导管强行抽离,化作流光涌向书院废墟!
茶肆老板娘抱着女儿瘫坐在街角,女童的魂魄从体内浮出。她发疯般撕扯腕间的逆命旗手绳,却见绳结中钻出血莲根须:“陆璇玑!你骗我们!你说过会护住孩子——”
嘶吼声戛然而止。
血莲根须洞穿她的咽喉,将母女的魂魄拧成一股黑烟。学童站在书院废墟顶端,青铜眼珠倒映着漫天魂火:“苍生?不过是一群聒噪的蝼蚁。”
老者咳着血沫,用桃木剑割开掌心。精血顺着碑文渗入地脉,他嘶声念诵陆璇玑留下的咒诀:“以我残躯......唤星火......”
地底突然传来凤鸣。
血莲根系深处亮起一点赤金光芒,光芒中浮出一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的火焰里,隐约可见陆璇玑的虚影拈指轻笑:“初代,你算尽人心,却忘了恨与执念......本就是混沌最好的燃料。”
灯焰暴涨的瞬间,学童体内的蛊虫齐声尖啸。混沌火种从他胸腔炸开,暗金火焰顺着导管逆流,将血莲根须烧成灰烬。初代的青铜眼珠在火中龟裂:“不可能......这火种早已......”
“火种从未熄灭。”陆璇玑的虚影抬手轻点学童眉心,“它藏在每个逆命者的魂血里——你吞噬的魂魄越多,这把火......就烧得越旺!”
烈焰吞没书院废墟时,老者用最后一丝力气扑向学童。他扯下颈间玉佩按在少年腕间,疤痕中的青铜眼珠“咔嚓”碎裂。混沌火顺着玉佩纹路回流,将初代的残魄封入地脉深处。
三日后,瑶池城重建。
青衣学童站在新立的无字碑前,腕间疤痕已凝成莲花状的灯纹。他弯腰轻触碑面,一缕暗金火苗从灯纹中跃出,映得碑上血痕流转如星河。
“先生,这火......真是陆盟主留下的?”
老者望着天边残霞,将桃木剑插入焦土:“是苍生恨意所化的灯,也是痴人执念燃尽的灰。”
血莲新芽在晚风中摇曳,莲心处隐约可见青铜匣的残片。地底深处,初代嘶哑的咆哮混着虫鸣,一下下撞击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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