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我紧咬的牙关中迸出。视野瞬间被一片扭曲的、跳动的黑红色覆盖!身体内部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疯狂运转的、布满冰棱的绞肉机!亿万根冰冷的针在骨髓里穿刺、搅动!血管里奔流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和液态氮的混合物!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重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意识层面——无数破碎、扭曲、完全不属于人类认知范畴的“图像”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我的理智堤坝!巨大的、冰冷的几何体在虚空中毫无意义地旋转;非欧几里得的空间结构在眼前疯狂折叠;无法理解的、充满亵渎意味的低语直接在颅腔深处嗡鸣,像是亿万只远古虫豸在啃噬我的脑髓!
手中的注射器脱力掉落,在冰冷的合金平台上弹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滚向黑暗的边缘。我站立不稳,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平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更深沉的撕裂感。汗水瞬间浸透了内层衣物,又在极寒中迅速冻结。
“嗬…嗬…”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剧痛和疯狂的呓语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体内猛烈冲撞。我艰难地抬起头,视野模糊而扭曲。最后一眼,投向隔离观察室的方向。
巨大的玻璃后面,医疗舱内,阿辽沙小小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剧烈地痉挛了?皮肤下那些蠕动的、亵渎生命的凸起,仿佛遇到了某种更高阶的指令,竟然…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平复了下去?他灰蓝色的皮肤,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一丝血色在艰难地回归?监测仪器上疯狂报警的曲线,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向着稳定区域靠拢的迹象!
成功了?这疯狂的献祭…起作用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欣慰和更深绝望的扭曲笑意,还没来得及在我被痛苦扭曲的脸上成形——
“咚!!!”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从脚下,从深井那无尽的、冰冷的黑暗最深处,轰然传来!
整个庞大的钢铁平台,像被一只星球般巨大的拳头狠狠擂中!猛地剧烈一震!沉闷的金属撕裂声、管道绷断的尖啸声、冰块簌簌坠落的轰鸣声瞬间爆发!头顶的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脚下的合金地板像波浪一样起伏!巨大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板和周围的墙壁上蔓延!
深渊醒了。
不是比喻。那声“咚”,是心脏的搏动!是某种沉睡于地球核心、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古老意志,被这注入体内的“钥匙”所惊扰,于无尽的黑暗中,第一次…睁开了它冰冷、漠然、充满宇宙级恶意的眼睛!
平台在毁灭性的震动中发出垂死的呻吟。巨大的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扭曲声,粗壮的铆钉像被无形巨力崩飞!一块巨大的、边缘锋利的冰坨从头顶的管道上轰然砸落,带着死亡的风声,擦着我的身体砸在旁边的设备上,瞬间将精密的仪器碾成一堆废铁,冰屑混合着电火花四处飞溅!
剧痛和疯狂的幻象还在撕扯着我的神经,但脚下大地的狂怒和头顶坠落的死亡,像冰水一样浇醒了残存的求生本能。逃?往哪里逃?这垂直的深渊就是唯一的通道!下去!必须下去!远离阿辽沙!远离所有人!把这被唤醒的灾厄,重新封进它诞生的地狱!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意志,抵抗着体内肆虐的冰火风暴和撕裂灵魂的呓语,猛地向前一扑!身体狼狈地翻滚着,险之又险地避开又一块坠落的金属板。平台边缘,那扇通往垂直通道的厚重闸门,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正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滑向关闭的位置!
来不及了!
我手脚并用,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朝着那扇即将关闭的、通往地狱的门户爬去!冰冷的金属地板摩擦着防护服,发出刺啦的声响。体内那被唤醒的病毒,似乎感应到了下方深渊中那同源而出的、庞大无匹的意志,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视野彻底被光怪陆离的碎片淹没,耳边是亿万种无法理解的疯狂嘶鸣!
“呃啊——!”
在闸门即将完全合拢的最后一瞬,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那道狭窄得令人绝望的门缝里,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身体重重砸在垂直通道入口狭窄的金属平台上。身后,那扇厚达半米的合金闸门,带着终结一切的沉重闷响,“轰隆”一声,彻底关闭、锁死!将外面平台毁灭的轰鸣、伊万绝望的嘶喊、还有阿辽沙那微弱的生机…统统隔绝。
最后的光,消失了。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有冰冷刺骨的、从下方深渊永不停歇倒灌上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我的面罩和身体。身体内部,那场毁灭性的战争仍在继续,病毒的力量与下方深渊传来的、更加宏大古老的意志相互呼应、撕扯着我的每一寸血肉和神经。剧痛和疯狂是唯一的知觉。
我躺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的深渊边缘摇摇欲坠。唯一清晰的,是脚下那永恒的、垂直向下的黑暗通道。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心,通往那刚刚被唤醒的、冰冷意志的巢穴。
“咚……”
那低沉、沉闷、如同星球心脏搏动般的巨响,再次从黑暗的最深处传来。这一次,距离似乎…更近了?伴随着这声搏动,通道壁上覆盖的厚厚冰霜簌簌震落,如同为巨兽苏醒而落下的尘埃。
它知道我进来了。它…在等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