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冲进巴塞罗那大学尘封的古老建筑档案馆。厚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哐当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刺鼻的消毒水味。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陈年油墨混合的独特气息,冰冷而凝滞。一排排高耸至天花板的深色木制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他需要光,需要穿透这百年尘埃的光!
“手稿!高迪所有未公开的圣家堂设计手稿!还有他晚年的私人笔记!全部!立刻!”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在空旷的档案室里激起回响。档案管理员被他的样子吓住,手忙脚乱地指向最深处一个标着“Gaudí-SagradaFamília-Restricted”的厚重保险柜。
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钝刀割肉。陈默粗暴地翻找着,泛黄的羊皮纸、沾着墨渍的蓝图、写满凌乱符号和加泰罗尼亚语的笔记本……冰冷的纸页在他指尖划过,带着历史的粗糙质感。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古老的纸张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台高速扫描仪,疯狂捕捉着任何可能与“生命印记”、“共鸣”、“终极设计”相关的蛛丝马迹。
突然,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在一卷用褪色丝带系着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蓝图纸轴最末端,一张被折叠了无数次、几乎要碎裂的薄纸滑落出来。纸上没有复杂的结构图,只有一幅极其抽象、却让人瞬间感到窒息的图案:
一个巨大的、如同荆棘编织而成的环,环的中心,是一个由无数精密几何线条构成的、散发着光芒的球体。荆棘环上,刺眼地标注着七个点,每个点旁边,都用极其微小、几乎难以辨认的字体,标注着一个名字:
**“Passió”(受难)**
**“Mort”(死亡)**
**“Resurrecció”(复活)**
**“Gloria”(荣耀)**
**“Creació”(创造)**
**“Redempció”(救赎)**
**“Consagració”(献祭)**
而在图案下方,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加泰罗尼亚语注解,如同诅咒般刺入陈默的眼帘:
**“L’obrasupremanoéspedra,éssang.L’ànimaqueresonaràamblameva,obriràelsetèsegell.LaConsagracióéslaclau.Noméslavidapotconsagrarl’eternitat.”**
**(至高之作非石,乃血。与吾灵魂共鸣者,将启第七印记。献祭即钥匙。唯生命可献祭永恒。)**
“第七印记…献祭…钥匙…唯生命可献祭永恒……”陈默喃喃念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钉在图案上那个名为“Consagració”(献祭)的节点!林晚的血!那染红彩窗、带来“神迹”的血!那就是开启“第七印记”的钥匙!高迪这个疯子!他把整个圣家堂,打造成了一个需要活人献祭才能最终“完成”的庞大祭坛!而林晚,就是那个被选中的祭品!她的“共鸣”不是巧合,是百年等待的必然!
“罗德里格斯!”陈默猛地抓起那张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纸,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档案馆,嘶吼声在走廊里回荡,“跟我去圣家堂!现在!我知道他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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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家堂的地下墓穴,与上方沐浴着七彩圣光的圣殿截然不同。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古老石材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惨白的应急灯光勉强驱散厚重的黑暗,勾勒出粗糙石壁和低矮拱顶的轮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这里是安葬圣徒和早期信徒的地方,也是传说中高迪最初构思圣家堂时冥想的地方。
陈默和罗德里格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狭窄的通道里,脚步声在死寂中发出空洞的回响。罗德里格斯抱着一个便携式的高精度脑电波监测仪,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一条代表林晚脑电活动的曲线,在进入地下区域后,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陡然变得剧烈起伏,峰值不断冲高!仪器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在寂静的墓穴中格外刺耳。
“上帝……她的意识……在这里活跃得可怕!像是……像是要挣脱出来!”罗德里格斯盯着屏幕上疯狂跳跃的线条,声音带着颤抖的惊骇,“陈,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借着惨白的光束,扫过两侧冰冷的石壁和壁龛里模糊的雕像。他在寻找,寻找那个抽象图案里暗示的“第七印记”的位置!寻找那个需要“献祭之血”开启的核心!
“Passió…Mort…Resurrecció…”他默念着节点上的名字,目光最终锁定在墓穴最深处,一面异常光滑、没有任何雕刻装饰的黑色石壁前。石壁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块不起眼的碎石。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蹲下身,手指拂开碎石下的尘土——一个浅浅的、由七道细微凹槽汇聚而成的螺旋图案,隐秘地刻在坚硬的石地上!图案的中心,是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孔洞!
七个节点!螺旋汇聚!中心孔洞!
“就是这里!”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他猛地想起什么,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带着的、曾经装着高迪头发的特制铅盒。他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但在盒子内壁的底部,赫然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材质不明、闪烁着幽暗微光的黑色石珠!这是当初切割石芯时,连同头发一起取出的东西!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填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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