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之后，并非实验室或手术台。
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金属旋梯，仅容一人。
两侧墙壁布满粗大管道和旋转的齿轮，发出低沉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与臭氧味。
绿色的蒸汽正是从墙壁缝隙渗出，带着一丝麻痹神经的甜腻。
萧铁心定了定神，顺着旋梯向下。
每一步踏在冰冷金属上，都发出空洞的回响。
不知下降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
像是一个被改造成光怪陆离实验室的巨大地下溶洞。
用途不明的机械臂悬在空中，玻璃器皿里咕噜冒着彩色气泡，墙壁镶嵌着闪烁幽光的巨大水晶，勉强照明。
实验室中央，摆放着一张更像是刑具的金属床。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头发乱如鸟窝，脸上戴着复杂黄铜护目镜的怪人，正背对他摆弄着一堆精密零件。
他的动作时而疯狂，时而又带着诡异的精准。
“咳咳……”萧铁心忍不住的咳嗽打破了寂静。
那怪人猛地转身，护目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他。
声音沙哑刺耳，像是金属摩擦。
“又一个来送死的。”
萧铁心强忍不适，喘息道：“您……您就是疯医？”
“疯医？哼，世人愚昧，无法理解真正的进化。”怪人冷哼，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和烧伤疤痕的脸。“小子，你知道找我意味着什么？”
萧铁心点头，声音嘶哑：“我知道，禁忌改造，成为械人，被械律司追杀。但我别无选择，我快死了。”
疯医走到他面前，枯瘦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引得他一阵剧痛和咳嗽。
“铜肺症晚期，肺腑几乎完全纤维化，还混杂炼金毒素残留……啧啧，真是个完美的试验品。”疯医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我可以救你，但代价远不止被追杀。”
“什么代价？”萧铁心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代价就是，你的身体将不再完全属于你。我会用我最得意的造物，替代你那堆烂肉。”疯医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你将成为全新的物种，一个行走刀尖的奇迹，或者……一个随时失控的怪物。”
萧铁心沉默了。
他看着疯医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感受着实验室的诡异气息，心中寒意刺骨。
但胸腔中越来越沉重的窒息感，和那死亡的阴影，让他别无退路。
“我同意。”他抬起头，眼神是仅存的坚定。
疯医满意地点头：“很好，有觉悟。躺上去，希望你的意志力能撑过这个过程。”
萧铁心咬着牙，躺在了冰冷的金属床上。
咔哒！
几条粗壮机械臂立刻伸出，将他的四肢和身体牢牢固定。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疯医戴上护目镜，拿起一把闪着寒光、形状怪异的手术刀。
“改造过程会很痛苦，非常痛苦。你的神经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折磨，意识会在清醒和混沌间徘徊。”疯医的声音冰冷无情，“如果你中途崩溃，或排斥反应剧烈，实验失败，你只会变成一堆无用的零件。”
萧铁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来吧。”
下一刻，剧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冰冷的刀锋切开皮肤，深入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各种奇特器械探入他的胸腔，搅动、切割、剥离……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病变的肺叶被粗暴移除，感受到冰冷金属和滚烫蒸汽在体内肆虐。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无数烧红烙铁在他体内搅动，灵魂正在被一点点撕碎。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堵死。
意识在疯狂边缘摇摇欲坠，无数混乱幻象在眼前闪过。
工厂的粉尘，工头的呵斥，咳出的鲜血，械律司冰冷的目光……还有对生的渴望。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天一夜。
就在萧铁心感觉即将彻底沉沦于无边痛楚深渊时，一股奇异的、带着冰凉金属质感的能量，突然从他胸腔位置扩散开来。
那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扎根、生长，与他的血肉、神经紧密连接。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和……力量感。
他感觉到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丝清凉，滋润着干涸的身体。
疯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疲惫，却又异常兴奋。
“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完美的植入！哈哈哈！”
萧铁心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他看到疯医正捧着一个散发微弱青蓝色光芒的、拳头大小的金属核心，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
那核心结构异常复杂精密，表面布满细密纹路和微小齿轮，仿佛来自异世界的艺术品。
“这是……”萧铁心沙哑地问。
“这是我的杰作，也是你的新生。”疯医小心翼翼地将核心捧到他眼前，“我叫它‘源初机芯’。一个来源神秘，超越这个时代理解的奇迹造物。它现在替代了你那腐朽的肺，接管了你的部分循环系统。”
源初机芯……
萧铁心怔怔地看着那个散发微光的核心。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嘀……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
“源初机芯启动…能量核心激活…环境过滤系统启动…”
这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萧铁心猛地一惊。
疯医似乎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地说：“小子，你活下来了。但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普通人，你是‘械人’，是械律司最优先的清除目标。隐藏好自己，别给我惹麻烦。”
萧铁心看着疯医，心中充满疑惑。
这个疯子为何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救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这个源初机芯，它到底是什么？
全新的生命在眼前展开，却也带来了更多未知的谜团和危险。
他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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