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星河深处,规则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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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倒转的刹那,裴玄枵耳中嗡鸣如雷。

时之回溯的银线在他眼底交织成网,那些原本要刺穿心脏的光刃突然顿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流萤,在虚空中凝出细碎的棱光。

这是第几次了?沈落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化神修士特有的沉稳,上一世你用这招救过我三次,每次都在血溅到我裙角前拉着我退开三步。

裴玄枵没回头。

他能感觉到天衍之眼的灼痛从眼眶蔓延至后颈,这具身体的经脉正被透支的力量撕扯——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

他盯着那些光刃,看着它们在时间逆流中缓缓倒卷,突然抓住沈落雁的手腕:跟紧我!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光刃如暴雨倾盆。

裴玄枵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天衍之眼的纹路在他脸上爬成暗红蛛网,预知的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左三步,旋身,沈落雁的青锋剑横在两人之间——他拽着沈落雁的腰肢急退,玄色衣摆扫过星尘,却在落地的刹那浑身冰凉。

那些光刃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

原本该擦着他左肩而过的刃尖突然下斜三寸,目标直指沈落雁的丹田。

规则在模仿天衍之眼!沈落雁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青锋剑嗡鸣出鞘,金芒从她眉心窜入剑脊,它们在根据你预知的未来调整攻击轨迹!

裴玄枵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星空中绽开妖异的花。

他能听见天衍之眼在嘶吼,每日三次的时之回溯已用掉两次,第三次若再失效...

看脚下!沈落雁突然低喝。

裴玄枵垂眸,只见腰间挂着的星河之钥正泛着幽蓝微光,像深海里将熄的磷火。

那是他在星陨渊底用七头上古星兽的精魄祭炼的钥匙,本应在突破化神时用来开启星宫,此刻却在规则囚笼里泛起共鸣。

试试符文印记。沈落雁的声音里有了丝急切,你胸口的印记,刚才慕姑娘名字出口时,它红得像要烧穿心脏。

裴玄枵的呼吸一滞。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枚暗纹——那是慕卿黎在魂飞魄散前,用最后一缕神魂烙下的印记,说是留个重逢的凭证。

此刻那暗纹正随着星河之钥的光脉动,每一次跳动都从四周星河里抽取细碎能量,像婴儿在贪婪地吮吸母乳。

试试看把星河之钥的力导进去。沈落雁的玉指按在他手背,我在补天鼎残卷里见过类似记载,规则囚笼的破绽往往藏在因果里,而你的印记......

话未说完,最前排的光刃已劈至面门。

裴玄枵咬碎舌尖,腥甜漫入喉间,反手将星河之钥按在印记上。

刹那间,暗红与幽蓝在他胸口炸成烟花,那些疯狂涌来的光刃突然一顿,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咽喉。

碎!裴玄枵低喝。

印记猛然迸发的红光如实质,撞在最密集的光刃群上。

清脆的碎裂声连成一片,星尘四溅中,两人终于得了半息喘息。

好手段。

阴恻恻的笑声从星河深处传来。

裴玄枵抬头,只见前方星核裂缝中翻涌着黑雾,一道身影踏雾而出——正是他寻了三百年的陌千尘。

那伪善宗主此刻形容枯槁,左眼处赫然嵌着枚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裴玄枵胸口的符文印记。

你以为这印记是慕小仙子的情诗?陌千尘抚着镜面轻笑,那是天道的锁魂钉!

她用神魂为引,你用执念为链,早被锁进了这规则囚笼里!

话音未落,裂缝中突然传来轰鸣。

裴玄枵感觉脚下的星河在震颤,那些被震碎的光刃残片竟被吸入裂缝,在虚空中凝成巨大的漩涡,绞碎一切靠近的星尘。

漩涡中心泛着幽绿的光,像远古凶兽的瞳孔。

不能再守了。裴玄枵抹掉嘴角的血,必须去裂缝里找答案。

沈落雁拉住他欲抬的脚步:玄枵,那漩涡里的规则乱流......

乱流才是破绽。裴玄枵的指节捏得发白,天衍之眼刚才闪过的未来里,我按在裂缝银光上的手......他顿了顿,那是慕卿黎教我的,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温柔的答案。

沈落雁松开手,青锋剑在她掌心转了个花:我护你冲阵。

两人身影如电,直扑漩涡边缘。

裴玄枵能感觉到天衍之眼在疯狂推演,每一步都避开漩涡最锋利的绞杀点。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裂缝银光的瞬间,胸口的符文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像被人用烧红的铁钎猛戳心脏。

噗!

他被震得倒飞出去,后背撞在星岩上,咳出一口黑血。

沈落雁旋身接住他,却见他心口的印记正渗出黑血,那些暗红纹路竟在扭曲成陌生的符文,像活物般啃噬着他的皮肤。

这印记......在排斥裂缝。裴玄枵哑声,陌千尘说的对,它在锁我。

但越锁,越说明里面有他们怕你看到的东西。沈落雁扯下腰间的天蚕帕,替他按住伤口,再试一次,我用青锋剑替你引开规则之力......

裴玄枵。

清冷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裴玄枵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声音像春风化雪,像他在极北冰原寻她时,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第一朵桃花——是慕卿黎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只见漩涡中心的黑雾缓缓散开,一道白影从中走出。

月白裙裾不染星尘,发间的青玉簪子还是他亲手刻的玄枵二字,可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泉。

卿黎?裴玄枵踉跄着站起,手刚伸出又顿在半空——慕卿黎手中握着的,是他曾送她的定情剑流月。

此刻剑身泛着幽冷的光,剑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卿黎,是我啊。他声音发颤,天衍之眼的纹路因情绪波动而扭曲,我是玄枵,我们在苍梧山看雪,你说等春天要......

闭嘴。慕卿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你是谁,与我何干?

流月剑划出寒芒,剑气如银河倾泻,直取裴玄枵心口。

他没躲,只是怔怔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直到沈落雁的青锋剑横在两人之间,金铁交鸣的爆响震得星尘四溅。

裴玄枵被震退三步,后腰抵在星岩上。

他望着慕卿黎眼中的陌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裂开——那是三百年寻她的执念,是时之回溯里每一次重来的希望,此刻都被这道剑气绞成了碎片。

卿黎......他轻声唤着,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剑,你到底......是谁?

慕卿黎没有回答。

她的身影在漩涡中渐渐模糊,流月剑的寒光却仍悬在裴玄枵心口,像根刺进心脏的冰锥。

星河深处传来陌千尘的笑声,混着漩涡的轰鸣,将裴玄枵的呢喃碾成细沙。

沈落雁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白影,轻声道:她的气息......像被什么东西替代了。

裴玄枵没有说话。

他望着胸口仍在灼烧的符文印记,望着漩涡深处那抹即将消散的月白,眼底的暗红越来越浓。

天衍之眼的纹路爬过他的鼻梁,在他额间凝成一道竖眼——第三次时之回溯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翻涌。

这一次,他要看见,慕卿黎眼中的冰,究竟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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