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星门彼岸·旧神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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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芒在裴玄枵指尖跳动,他望着那扇逐渐凝实的门扉,喉结重重滚动。

天衍之眼的星图在瞳孔里流转,将门沿的始祖图腾每一道刻痕都照得透亮——那是玄枵氏祖祠壁画上,连族中最年长的长老都不敢触碰的禁忌纹路。

走。他低喝一声,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灼伤慕卿黎的手。

少女发间银铃轻颤,却连眉头都没皱,反而反握住他的指节:我在。这三个字像一根定海神针,将裴玄枵翻涌的情绪压下三分。

他侧头看她,见她眼尾还凝着方才替他擦汗时未拭净的水痕,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云来谷初见,她也是这样,用沾着药香的帕子替他擦去嘴角血渍。

沈落雁的断剑在鞘中发出嗡鸣,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垂眸盯着剑柄上的裂痕——那是三百年前替他挡下伪善宗主那一剑时留下的。倒真像上辈子的事了。她自嘲一笑,抬眼时却见裴玄枵已踏上星门阶梯,玄色衣袂被门内涌出的风掀起,露出后腰处若隐若现的星纹。

那是玄枵氏血脉觉醒的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明灭,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召唤。

门内的风裹着铁锈味的星尘扑面而来。

裴玄枵率先跨过门槛的瞬间,识海突然一震——天衍之眼竟自动展开,将眼前的景象拆解成千万道星轨。

悬浮于星辰间的裂隙?

不,那根本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的时空伤口,此刻正随着他手中命轮残片的嵌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咔——

残片没入裂隙核心的刹那,整片星空都在震颤。

沈落雁的断剑当啷坠地,她瞳孔骤缩——那裂隙扩展成的巨门,门楣上缠绕的根本不是普通星纹,而是活物!

那些由星光凝成的锁链正缓缓蠕动,每一节链环都刻着她在族中禁书里见过的旧神咒文。

此门之后......裴玄枵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望着门内翻涌的光雾,想起方才在识海深处看见的暗金色星符。

那枚被外来意志恐惧的星符,此刻正贴着他的心脏跳动,每一下都在提醒他:玄枵氏的秘密,慕卿黎被封印的记忆,都在门后。

他率先迈步。

星门内的世界比想象中更荒诞。

三人立足的地面是流动的星砂,每一步都会陷下三寸,却又在抬脚时迅速复原。

四周散落着断裂的神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满扭曲的人脸——那些脸有的像修真界的凡人,有的长着兽耳蛇尾,还有一张竟与裴玄枵有七分相似。

这里......裴玄枵伸手触碰最近的神柱,指尖刚贴上石面,一道冰凉的法则波动就顺着经脉窜入识海。

他猛地皱眉,天衍之眼自动运转,将那波动拆解成碎片——是祭祀的残章,是旧神的颂歌,是玄枵始祖跪在神座下的画面。

旧神祭祀之地。他的声音发颤。

慕卿黎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他的手背,温度透过星砂的凉意传来:阿玄,你在发抖。

我没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却在触到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疤痕时顿住——那是三百年前为救他挡下骨针留下的。

此刻疤痕微微发烫,像在呼应四周的法则波动。

沈落雁弯腰捡起一块破碎的命轮残骸,指腹擦去上面的星尘。

残骸上的纹路让她呼吸一滞:这是......命轮核心的因果线?

可修真界的命轮早被天道重塑过七次,这些纹路......她抬头看向裴玄枵,比现在的法则古老至少十万年。

话音未落,裴玄枵指尖的星纹突然暴起。

他盯着方才触碰的神柱,见一道幽蓝的光痕正顺着他的指印蔓延,像活物般爬过整根石柱。

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所有断裂的神柱都亮起光痕,在三人头顶交织成巨大的星图。

是记忆残响。慕卿黎轻声道,她望着空中浮现的影像,眼尾泛起薄红。

那些影像是用星尘凝成的:玄枵始祖穿着玄色祭服,跪在一座由星辰堆砌的神座前;神座上的存在被黑雾笼罩,却伸出一只由星光构成的手,按在始祖眉心;然后画面急转,年轻的裴玄枵(不,是另一个他?

)站在同样的神座前,接过黑雾中递来的暗金色星符...

这不可能!裴玄枵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神柱上。

他望着影像里那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身影,喉间泛起腥甜——那分明是玄枵氏祖祠密室里,刻在最深处的禁忌壁画!

可壁画上只有始祖,没有他!

阿玄。慕卿黎扶住他,指尖按在他后颈的血脉印记上,你的血脉在发烫。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颤音,也许......你的血脉里,藏着你不愿面对的记忆。

裴玄枵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你感受不到吗?

这里在疼。他盯着空中的影像,影像里的自己正将星符融入识海,与黑雾中的存在签订某种契约。我明明从未见过这个地方,为何会觉得......他顿住,喉结滚动,觉得那是我该做的事?

沈落雁的断剑突然自动出鞘,悬浮在三人中间。

剑身映出的影像与空中的记忆残响重叠,她盯着剑身上的倒影,突然开口:那神座上的存在,和你识海里吞掉外来意志的星符......气息一样。

这句话像惊雷炸开。

裴玄枵猛地抬头,天衍之眼的星图在眼中疯狂转动。

他突然松开慕卿黎的手,指尖掐诀引动体内星纹——那些在他经脉里沉睡的星芒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指尖窜向四周的神柱。

轰!

整座遗迹剧烈震颤。

断裂的神柱开始重组,破碎的命轮残骸相互吸引着拼接,最后在三人中央升起一座由星光构成的祭坛。

祭坛表面刻满与玄枵氏祖祠相同的图腾,最中央的位置,一行古老的文字正缓缓浮现:玄枵之后,承旧神之志,断天道之锁。

断天道之锁......裴玄枵念出那行字,声音越来越轻。

他想起三百年前灭门夜,伪善宗主云无缺站在血雨中说你是天道选中的弃子;想起慕卿黎魂飞魄散前在他耳边说天道在骗你;想起方才那道外来意志在消散前的慌乱——原来不是天道要他死,是天道怕他活。

原来......他转身看向慕卿黎,后者眼中的星芒与他交相辉映,我不是来毁灭旧神......他伸手抚过她发间的银铃,铃音清脆如当年云来谷的晨钟,而是来完成他们的遗愿。

你们的选择......将决定宇宙的命运。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又像某种古老存在在梦中呓语。

裴玄枵瞳孔骤缩,天衍之眼的星图瞬间紊乱——他竟无法预知这声音的来源!

黑雾从祭坛下渗出,在三人头顶凝聚成一只眼睛的形态。

那眼睛没有瞳孔,却让人无端觉得它在注视自己。

沈落雁的断剑发出刺耳的尖啸,她猛地拔剑横在身前,剑尖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缺口。

它......她的声音发紧,它在等我们做出选择。

裴玄枵握住慕卿黎的手,后者反手回握,指腹轻轻摩挲他掌心的茧——那是三百年间他为寻她转世,握剑握出的茧。

他望着那只由黑雾凝聚的眼睛,天衍之眼的星图重新稳定,在眼中勾勒出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选。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不管是什么选择,我都和你一起。

慕卿黎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星芒中泛红。

她轻笑一声,银铃随动作轻响:我跟着你。

黑雾凝聚的眼睛缓缓旋转,眼底深处翻涌着某种古老的期待。

沈落雁握紧断剑,望着那只眼睛,突然想起族中禁书最后一页的批注:当旧神之眼重临,星辰将为一人而落。

星砂在三人脚下流动,远处传来更清晰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正缓缓睁眼。

裴玄枵望着那只旋转的眼睛,天衍之眼的星图里,所有未来的分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门后,旧神的秘密,慕卿黎的记忆,天道的阴谋,都在等待揭晓。

该做决定了。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坚定得像刻在星辰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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