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子女继承双尊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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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的暮色如血,观星台上的风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夜无尘缓步登上石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三年前那场大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墨渊扭曲的面容,月清霜消散的身影,星鸾折断的羽翼。而现在,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站在十步之外,借着一个书生的躯壳对他微笑。

别来无恙啊,我的好徒弟。

陆明——或者说墨渊——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倚在观星台的栏杆边,素白的长衫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右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若不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诡异光芒,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文弱书生。

夜无尘在距离他三丈处站定,指尖已经扣住了袖中的断刃:你配不上这个称呼。

墨渊低笑出声,手指一弹,那枚黑子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三百年师徒情谊,说断就断?无尘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绝情。他突然收敛笑容,不过今日请你来,不是叙旧的。

观星台的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纹路,无数光线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皇城的巨大棋盘。每一处交叉点都站着一个人影,有贩夫走卒,有达官贵人,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全都双目紧闭,胸口延伸出一根细若游丝的黑线,汇聚到墨渊手中。

噬灵大阵。夜无尘瞳孔骤缩,你竟敢以百万生灵为祭?

祭?不不不。墨渊摇头,手指轻拨那些黑线,发出琴弦般的嗡鸣,这是养。人间浊气最养神魂,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这里还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夜无尘尚未反应过来,肩头的星鸾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少女化回人形挡在他身前,背后的羽翼完全展开:小心!

墨渊打了个响指。

观星台四周同时升起四面水镜,每一面中都浮现出一个光团——青、白、红、金,四种颜色的魂光在水镜中沉浮,散发出令夜无尘神魂震颤的熟悉气息。

清霜的...魂魄碎片?夜无尘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眼力不错。墨渊鼓掌,当年她自碎月魄,神魂本该消散于天地间。可惜啊可惜,她忘了我的六道轮回盘最擅长收集残魂。他手指轻点,四面水镜中的魂光同时发出痛苦的震颤,想要吗?

夜无尘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却被星鸾死死按住手腕:主上,他在激怒你!这观星台本身就是个陷阱!

墨渊欣赏着他们的挣扎,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时间差不多了。

皇城上空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不是夜幕降临的那种黑暗,而是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在这片黑暗中,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在云层之上交织成一扇门的轮廓。

看到了吗?墨渊张开双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永恒之门即将开启,而钥匙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一道银光从皇城某处突然射出,精准地击中他的后心。墨渊的身体猛地前倾,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节银白色的剑尖透体而出,剑身上缠绕着月华般清冷的光辉。

这不可...能...

剑身扭转,墨渊的躯体如瓷器般碎裂。在他身后,一个白衣女子缓缓显出身形。她戴着素纱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手中那柄细剑却让夜无尘瞬间红了眼眶——那是月清霜的佩剑霜华!

清霜?!

女子没有回应,而是突然抬剑指向天空。夜无尘顺着剑尖望去,只见那扇正在成形的永恒之门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那人凌空而立,手中托着一盏青灯,灯中燃烧的赫然是月清霜最后一道魂魄碎片!

陆明...不,墨渊的真身!星鸾惊呼。

原来观星台上的书生只是个分身!夜无尘正要追击,却被白衣女子拦住。她终于开口,声音却陌生得令人心寒:别去,那是陷阱。

你是谁?夜无尘警惕地后退半步,为何会有清霜的剑?

女子沉默片刻,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的面容让夜无尘和星鸾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张与月清霜有七分相似的脸,却年轻许多,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最惊人的是她的眼睛,左眼如月清霜般清澈,右眼却与夜无尘一模一样!

我叫...月无缺。少女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你们...的女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夜无尘头顶。女儿?他和清霜什么时候有过...

星鸾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三百年前,主母闭关那三年?

月无缺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娘亲当年察觉到自己可能是钥匙,便用秘法将刚孕育的我封印在月魄深处。直到三年前她自碎月魄,我才得以出世。她看向夜无尘,眼神复杂,这三年我一直在暗处收集娘亲的魂魄碎片,但最后一道...

夜无尘此刻心乱如麻。突然多出个女儿已经足够震撼,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孩子竟然独自背负了这么多。

为什么不早点现身?他声音沙哑。

月无缺苦笑:我继承了你们的血脉,也继承了...诅咒。若过早暴露,墨渊会立即感知到我的存在。她指向自己右眼,爹的轮回眼,能看穿虚妄;娘的天月瞳,可洞悉本源。这两种力量在我体内不断冲突,只有找到最后一道魂魄碎片,才能平衡。

仿佛印证她的话,少女右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她痛苦地弯下腰,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纹路,一半如月华流转,一半似黑气缭绕。

夜无尘下意识上前扶住她,却在接触的瞬间感受到一股狂暴的能量在少女体内冲撞。这确实是他的血脉,却比任何修炼难题都要棘手百倍!

星鸾突然指向天空:主上,门要开了!

永恒之门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六道光柱完全连接。墨渊的身影悬浮在门前,手中的青灯正与门扉产生共鸣。更可怕的是,皇城中的百姓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精气化作无数光点向门扉汇聚。

他要用百万生灵血祭开门!月无缺咬牙站直,必须阻止他!

夜无尘按住她的肩膀:你的身体...

没时间了。少女挣脱他的手,霜华剑指向城门方向,那里有娘亲留下的后手,但需要我们一起激活。

夜无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皇城四门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微光,隐约构成一个阵法。他瞬间明白了月清霜当年的布局——她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在皇城地下埋下了反制的力量!

星鸾,你去东门。夜无尘迅速分配任务,无缺负责南门,我走北门。西门...

西门交给我。一个清冷的声音插入。白璃不知何时已经现身,手持昆仑镜,四象阵需要四方镇守,刚好对应我们四人。

月无缺惊讶地看着镜灵:你早就知道?

白璃点头:月仙子当年托梦于我,让我在适当时机引导你们完成这个局。他看向夜无尘,但最终能否成功,取决于你们父女能否血脉共鸣。

夜无尘深吸一口气,看向女儿:准备好了吗?

月无缺擦掉脸上的血痕,露出一个与月清霜神似的微笑:随时可以。

四人同时腾空而起,分赴四方。夜无尘在飞掠途中不断回想与月清霜的点点滴滴,心脏疼得像被人生生撕裂。他本以为三百年的追寻已经足够漫长,却不知爱人早在更久以前就为他们留下了希望。

北门是一座古老的钟楼。夜无尘按月无缺所说,将手掌贴在铜钟上,催动体内残存的轮回之力。铜钟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与他体内的力量产生共鸣。

与此同时,其他三门也相继亮起光芒。东门的星鸾释放星辉,南门的月无缺引动月华,西门白璃则祭出昆仑镜。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在永恒之门下方交织成网,暂时阻断了墨渊的血祭。

徒劳!墨渊的怒吼响彻云霄,就凭你们这点微末力量,也想阻我?

他手中的青灯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月清霜最后一道魂魄碎片被强行抽出,融入灯焰。与此同时,月无缺发出一声痛呼,她体内的月华之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

无缺!夜无尘心急如焚,却无法离开阵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自天际飞来,稳稳落在月无缺身旁。那是一只通体如玉的笛子,笛身上刻着两个小字——无尘。

这是...爹的本命法器?月无缺惊讶地握住玉笛。

夜无尘同样震惊。这支笛子是他早年所用,后来在第一次仙魔大战中遗失,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

更令人意外的是,当月无缺吹响玉笛时,夜无尘体内的力量竟然与之共鸣,父女二人的血脉联系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笛声所过之处,墨渊布下的黑线纷纷断裂,被吞噬的精气回归百姓体内。

不可能!墨渊终于慌了,血脉共鸣怎会有如此威力?

夜无尘突然明白了什么,向女儿喊道:无缺,用天月瞳看门扉中央!

月无缺闻言,左眼月华大盛。在瞳术的注视下,永恒之门中央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光点——那是月清霜的一缕神识!原来她当年自碎月魄时,不仅封印了女儿,还将自己的一丝真灵藏在了门内!

娘亲...一直在等我们...月无缺泪如雨下。

父女二人同时催动全力,轮回之力与月华之力通过玉笛融合,化作一道青白交织的光柱直冲门扉。光柱所过之处,墨渊的防御如纸糊般破碎。当光芒触及门中央那点微光时,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静。

然后——

门开了。

但不是墨渊期待的那种开启。永恒之门缓缓旋转,中央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虚影。她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月清霜最鼎盛时期的模样。

清霜...夜无尘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虚影微微一笑,抬手轻点。墨渊手中的青灯应声而碎,那道魂魄碎片飞向月无缺,融入她的眉心。少女周身顿时光华大盛,双眼的异象终于平衡,化作一对完美的星月瞳。

不!这不可能!墨渊歇斯底里地咆哮,我筹划了千年,怎么会...

月清霜的虚影看向他,眼中满是悲悯:师父,您错了。永恒之门从来不是用来超脱的...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它是牢笼,用来封印像您这样的错误。

随着她的话语,门内伸出无数光链,将墨渊牢牢捆住,拖向门内。这位曾经的仙界至尊发出不甘的怒吼,却无法抵抗门扉的吸力。

清霜!无尘!你们会后悔的!天道有常,轮回不止,我终将——

话音未落,永恒之门轰然关闭,墨渊的身影彻底消失。门扉随即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天空恢复了澄澈。

夜无尘顾不上其他,飞身来到月无缺身边。少女已经陷入昏迷,但气息平稳,眉心的月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颤抖着抚摸女儿的脸庞,三百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真切的希望。

她没事。白璃落在身旁,月仙子的一缕神识平衡了她体内的力量,从此不会再受血脉冲突之苦。

星鸾也赶了过来,看着月无缺的眼神满是怜惜:这孩子...这些年一定很辛苦。

夜无尘将女儿轻轻抱起,转向白璃:清霜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镜灵沉默片刻,指向月无缺:她就在这里。血脉相连,神魂相系,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

皇城开始苏醒,百姓们茫然起身,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夜无尘抱着女儿走向城外,背影在夕阳下拖得很长很长。

在他怀中,月无缺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融入父亲的衣襟。那泪水中,隐约可见一丝月华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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