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还能认出我?”黑衣女人面无表情,嘴唇未动,却能发出声音。
“老臣亲眼看着公主殿下长大,怎会认不出公主殿下。老臣无能,未能为国效力。”玄道仙越说越悲伤,“请公主殿下再给老臣一次机会,老臣一定还公主一个强大无比的无妄国。”
黑衣女人仰头大笑了两声,“呵……老师当真是如此忠心耿耿吗?既然如此,可否容我三问?”
玄道仙连忙道:“公主殿下请问。”
黑衣女人道:“第一问,老师为何要创建逍遥门?”
玄道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保家卫国,守护天下苍生。”
黑衣女人道:“第二问,老师当年为何要不择手段也想赢得护国卫士选拔大赛?当然,最后你的手段被我父皇识破,将你们的名次从前十名里划了去。”
玄道仙有些痛心疾首地道:“自然还是为保家卫国,守护天下苍生。可是你们,你们竟然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这才导致如今的国破家亡!你们活该,哈哈哈哈哈……”
黑衣女人没有丝毫动容,紧接着道出了第三个问题:“最后一问,为何当国家发生战乱时,所有修士都积极响应了父皇的征召,却唯独不见你逍遥门半点消息?”
“这……”玄道仙突然语塞。
作为旁观者的张危鱼却透过逍遥门大弟子符子语的记忆窥探到了答案。乱世之时,师父玄道仙以修炼为由带领全部弟子遁入了桃源之境。这也是他们这个门派能存活到最后的原因。
黑衣女人迟迟得不到答案,发出阵阵嘲笑,道:“老师,你究竟是为了保家卫国还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理想抱负?自私如你,如何说得出那些冠冕堂皇之言?”
话毕,不等玄道仙作何反应,黑衣女人突然凑近一掌打入张危鱼的头颅之中。
张危鱼只觉天灵盖一阵吃痛,然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女魔头从他怪物的躯体里掏出了一团豆腐似的东西捏得粉碎。
意识又渐渐清醒过来。身体,似乎可以任由他控制了。
也就是说,师父,没了。
女魔头轻抚着他的脸,“你的师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成神,收养你们也只是为了吃掉你们。你看,这就是人性。”
如此近距离看着女魔头,张危鱼不觉间有些害怕。他本不想理会这个女魔头,偏偏那应属于符子语的情感陡然升起。
他冷笑道:“你懂什么是人性么?你不懂,我懂!我永远记得师父的养育之情和教导之恩,他老人家没有自私到无恶不作,甚至一件坏事也没有做过,反而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他爱我们这些弟子,就像爱他自己的孩子!他舍不得我们白白去送死,所以忍着良心的煎熬把我们送入桃园继续修炼,期望我们真正强大后再出来匡扶正道!他老人家聪慧和善,耄耋之年也不忘青年之志。他是如此伟大,你根本没有资格评价他!”
显然,对于符子语而言,他的师父依然是伟大的形象。
女魔头嘴唇微微翘起,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为了自己成神的野心,吃了那么多人,变成了丑陋的怪物。”
张危鱼顿觉无名的怒火升腾。
可恨可恶,可无能为力。
他只能嗤笑,“难道这不是你做的好事吗?你把我们关进那个炉子里,想要将我们炼化成怪物!师父他想救我们,却被你变成了妖魔!”
女魔头愈加放肆地上下抚摸着张危鱼的身体,柔声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天真。无论如何,我爱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荒唐,太荒唐了!
张危鱼无力地捂着脑袋,怒吼:“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以为你是我妈吗?还都为了我?你TM就是个邪恶的疯婆子,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沟通!”
女魔头只是平淡地看着张危鱼,眼神所过之处,一道黑影如利刃划过。
张危鱼只觉得脖子处一阵撕裂的剧痛,视线呈抛物线抛起滑落。
最后的余光里,他看到了自己断了头颅的身躯。
那个身体,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人形,而且十分健壮。
耳边回荡着女魔头的声音:“我会一直等,等你心甘情愿地与我拜堂成亲。”
“我爱你,比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要爱你。”
声音宛如魔咒,令人绝望窒息。
张危鱼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却没有消散。
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死了?还是被女魔头放生了?
又或者……
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就让他快些醒来!!!
“啊!”张危鱼猛然睁眼坐起,双手紧紧抓着脖子。
摸到脖子完好,他心有余悸地喃喃道:“还好,头还在……”
还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噩梦啊!
他坐在有些潮湿的枯草上,额头上背上都被汗渍浸湿,心脏跳得咚咚作响。许久,他方定神舒了口气,却在抬头的瞬间,竟又看到了哭泣脸的巨大佛像,三魂七魄差些吓出窍。
待他稍作冷静定睛观察,确定对面只是一座普通的石雕佛像,而且与梦境中的佛像有着明显的差异,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仰望四周,他现在似乎是在一座破旧的古庙里。外面是一阵哗啦啦的雨声。
难道又穿越了?
身上这衣服……红色的……新郎服?
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新郎服!
张危鱼瞬间跳起,手忙脚乱地想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却在解了一半腰带时,动作僵硬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一旁地上。
就在他原本躺着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人,还是个穿着大红色新娘服的女人!
由于头上还盖着红盖头,无法看到面容。
有女人在,他自然不好再继续脱衣服。
他不由得怀疑,他这次穿越的身份,难道是一落魄到不得不带着新娶的媳妇睡破庙的新郎官?
见那女新娘一动不动,张危鱼鼓起勇气走上前蹲下来,试图用手将她推醒,却在手触到女新娘冰冷且僵硬的皮肤时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显然,那女新娘是个死人!而且死了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就在张危鱼愣神之际,屋外除了雨声,多出了一连串脚步声和人们的叫嚷声。
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往这儿来。
张危鱼下意识想从现场逃走,他可不想刚穿越就被当成杀人犯!
可这庙虽破,却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正对着外面人声的门口,只要他一出去必然和外面的人撞个满怀。除非他能撞墙撞出一个出口来,否则逃无可逃。
如此只有躲了!
张危鱼刚走到佛像身后想躲起来,便听到庙门被人踹开。
十来个人不一会便挤满了破庙。当他们看到庙里躺着的新娘尸体,竟没有任何惋惜,反而欢呼起来。
“鬼新娘,真的是鬼新娘!”一老者颤颤巍巍地道。
“鬼新娘终于被杀死了!父老乡亲们,我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一中年男子高呼。
“终于不用担心我相公被抢走了,呜呜呜呜……”一女子喜极而泣。
“是的,我们村里的男人女人终于可以安心嫁娶了!”
……
熙熙攘攘的人声里,突然有人提问道:“对了,那位杀死鬼新娘的壮士呢?”
“对啊,壮士呢?我们酬金都还没给他呢!”
佛像身后,张危鱼闻言,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以及空荡荡的钱包,无奈站了出来,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咳了咳道:“没错,鬼新娘就是我杀死的!”
一群人目光热烈地走上前来,争先恐后地想同张危鱼握手感谢。
在将酬金交到张危鱼的手上后,带头的老者这才想起什么问道:“还不知壮士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又将往哪里去?”
好一个灵魂三问,问得张危鱼有些紧张。
“逍遥门……不知诸位可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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