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室的大灯在头顶次第亮起时，苏绾踩在红毯上的鞋跟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节奏——不是紧张，是猎手磨爪的兴奋。
导播间的倒计时跳到“0”的瞬间，镜头红光骤然亮起，她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线像浸了蜜的丝绸：“各位晚上好，我是苏绾。
今天这场直播，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栖凰雪藏练习生竟敢开直播”的质疑混着“顾砚小先生会来吗”的尖叫。
苏绾扫过提词器边缘小杨举着的手牌，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盲盒规则3秒后弹出”，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
后台监控里，顾砚正站在提词器旁，喉结随着她的声音微微滚动——这是他们昨晚对了七遍的暗号，代表“安全”。
“打赏盲盒规则很简单。”她拿起桌上的水晶盒晃了晃，金属卡片相撞的脆响透过麦克风扩散，“每满十万打赏开一个盲盒，可能是我即兴清唱，可能是顾砚的...小秘密。”说到“小秘密”时，她余光瞥见导播间的张浩猛地坐直，手指在操控台上快速敲击——这是他们约好的“启动流量推送”信号。
弹幕突然卡了两秒。
苏绾知道，那是平台在紧急扩容服务器。
系统界面适时弹出淡蓝色提示：【检测到5个潜在捧杀节点，集中于“打赏卡顿”与“秘密造假”】。
她垂眸扫过手腕内侧的系统投影，将“临时加唱《逆光》副歌”的破解选项记进脑子，抬头时眼尾微挑：“看来大家对顾先生的秘密很感兴趣？”
后台突然传来设备嗡鸣。
苏绾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不是他们调试过的音效。
小杨从镜头死角冲她比了个“技术组动了手脚”的口型，她睫毛微颤，手指悄悄按住耳返：“张导，麻烦切一下顾先生的实时画面？”导播间传来张浩刻意压低的咳嗽，三秒后，镜头切到顾砚站在提词器旁的侧影，他正低头整理袖口，露出腕间那串她送的檀木珠——那是他们确认“技术故障”的信物。
弹幕瞬间炸成烟花。“顾先生侧颜杀我！”“檀木珠好眼熟是不是苏绾同款？”苏绾借着调整耳坠的动作勾了勾唇角——节目组想制造卡顿让直播冷场，她偏要把故障变成CP糖点。
系统投影里的“捧杀节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她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这么热情，第一个盲盒提前开启——”她看向镜头死角的小赵，对方的摄像机正微微偏移，“就由赵摄像随机选一位观众，提问顾先生。”
小赵的喉结动了动，镜头稳稳对准弹幕框。
被选中的ID是“顾砚的小逆光”，问题直白得扎眼：“顾先生三年前练习生考核唱《逆光》跑调的视频是真的吗？”苏绾注意到顾砚的指尖在提词器上蜷了蜷，后台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她迅速弯腰捡起脚边滚落的水晶球，借着俯身的动作在桌下碰了碰顾砚的鞋尖——这是“按原计划回应”的暗号。
“是真的。”顾砚的声音从提词器后方传来，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润，“当时我唱到副歌突然忘词，急得眼眶都红了。”他绕过提词器走到苏绾身侧，喉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白，“但有位前辈说，跑调的歌里藏着真心，比完美更珍贵。”他转头看向苏绾，眼尾的泪痣像颗红樱桃，“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前辈就是现在坐在这里的苏小姐。”
弹幕瞬间被“嗑到了！”“顾先生好会！”刷屏。
苏绾能感觉到掌心沁出薄汗——这不是他们预演的台本，顾砚擅自加了台词。
系统投影突然跳出醒目的橙光：【检测到顾砚黑化值波动 5%】。
她心底一凛，表面却笑得温柔：“所以第二个盲盒，就由顾先生现场复刻那段跑调版《逆光》吧？”她抓起顾砚的手按在水晶盒上，触感温热得惊人，“毕竟...真心比完美珍贵，不是吗？”
顾砚的手指在她掌心颤了颤，突然低头笑出声。
他的笑声透过麦克风散进直播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坦荡：“苏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藏着，倒显得不大方。”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吉他，指尖扫过琴弦时，苏绾看见他手腕上的檀木珠在晃动——那是他们昨夜串的，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极小的“破”字，寓意打破完美人设。
前奏响起的瞬间，直播打赏数字开始疯涨。
苏绾盯着提词器边缘的实时数据，当数字跳到“108万”时，系统投影弹出绿色闪光：【打赏纪录已刷新，原纪录保持者为“捧杀女王”安棠】。
她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安棠是栖凰娱乐力捧的天后，也是原主被雪藏的始作俑者。
后台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小赵扛着摄像机冲过去，苏绾瞥见他蹲下时，桌角露出半张泛黄的纸页。
“苏小姐？”顾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抱着吉他歪头看她，眼尾还沾着刚才“复刻”时故意挤的泪，“要一起唱吗？”苏绾收回视线，伸手按住他后背的衣料——那里缝着她亲手绣的“稳”字，“好啊，我给你和声。”两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时，苏绾注意到导播间的张浩在擦汗，小杨举着的手牌不知何时换成了“安棠工作室进线”。
直播进行到一小时零七分，苏绾借口去洗手间离开镜头。
她踩着细高跟拐进安全通道，反手锁上门，从口袋里摸出刚才趁小赵扶设备时顺走的半张纸——是节目组的内部通告单，最下面一行用红笔标着：“务必让苏绾直播翻车，安总要求收视率压过20%。”纸页边缘还沾着咖啡渍，日期是三天前——原主被雪藏的第七十七天。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顾砚发来的消息：“导播说还有十分钟结束，要我来接你吗？”苏绾把纸页叠成小方块塞进胸针暗扣，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镜中女人的瞳孔里燃着小火苗，她对着空气笑了笑：“急什么，游戏才刚刚开始。”
直播结束时，顾砚捧着她的外套等在后台。
暖黄的灯光下，他发梢还沾着直播时喷的发胶，看起来像只刚被摸顺毛的大猫：“刚才你去洗手间那么久，我差点想冲进去——”
“顾先生。”苏绾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胸针，“陪我回公司。
有些东西，该让某些人看看了。“
顾砚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伸手揉乱她精心打理的卷发。
他的指腹擦过她耳后未卸的妆，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好。
我陪你。“
电梯门在身后闭合时，苏绾摸出手机看了眼直播回放。
弹幕最后一条是“苏绾顾砚锁死”，而在更下面，安棠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刚点了关注——带着血色的红V，像滴未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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