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的摄影棚还飘着消毒水混着发胶的气味,顾砚的外套搭在苏绾臂弯,布料上残留着他直播时喷的雪松味香水。
她踩着细高跟往后台走,鞋跟敲在防滑地砖上的声音像小鼓点,一下下敲在顾砚心上。
“刚才在洗手间,你捏纸页的声音我都听见了。”顾砚突然开口,发梢的发胶被穿堂风掀起几缕,露出他泛红的耳尖。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卷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没卸干净的粉色闪粉,“你总说我是被公司操控的提线木偶,可我分得清什么是真心——比如现在,你眼里的火比直播打赏的数字还烫。”
苏绾脚步顿住。
后台转角的安全灯在他脸上投下暖黄光晕,她这才注意到他睫毛上还粘着直播时洒的金粉,像落了层星子。
原主被雪藏的第七十七天,她在练习室偷听到经纪人说“顾砚这种完美小先生,捧杀起来才够看”,可此刻他眼底的坦诚,比系统扫描出的“黑化剧本”更真实。
“跟我回公司。”她把外套递还给他,指尖在胸针暗扣上轻轻一按,藏着的纸页边角硌得皮肤生疼,“我需要你帮我做面镜子——照照那些躲在聚光灯后的脏东西。”
顾砚接过外套时,指节不小心擦过她手背。
他耳尖更红了,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苏小姐的命令,顾某赴汤蹈火。”
栖凰娱乐的电梯里,镜面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苏绾盯着数字屏跳动的“18”,喉结动了动:“你知道安棠为什么要我直播翻车吗?”不等他回答,她摸出手机点开直播数据,打赏总额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疼,“原主被雪藏前,在安棠的庆功宴上唱过《囚凰》——她的经纪人说,‘这种嗓子留着也是给天后当垫脚石’。”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顾砚先一步跨出去,替她挡住自动门:“所以你故意在直播里唱《破茧》,用打赏纪录踩她的脸?”他忽然转身,雪松香水裹着体温扑过来,“苏绾,你比我想象中更会‘捧杀’——只不过这次,被捧的是你自己。”
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苏绾的高跟鞋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她摸出手机拨通张浩的号码,刚按下接通键,那头就传来直播平台负责人急促的呼吸:“苏小姐!
您要的监控录像我调出来了,节目组导播间三点十五分有个穿黑风衣的女人进去,半小时后——“
“张总。”苏绾打断他,从胸针里取出叠成方块的纸页,对着手机轻轻抖了抖,“我这里有份更直接的东西。”她听见张浩倒抽冷气的声音,“现在来B1层的资料室,我需要你以平台方的名义做个见证。”
资料室的荧光灯忽明忽暗,顾砚靠在文件柜上替她照着手机电筒。
张浩推门进来时,西装领口都没系好,看见纸页上“安总要求收视率压过20%”的红笔字,手指抖得差点把文件掉在地上:“这...这是节目组内部通告单?”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苏小姐信得过我?”
“您直播时擦了三次汗。”苏绾把纸页推过去,“第一次是我唱到副歌,第二次是顾砚弹错和弦——但第三次,是小杨举的‘安棠工作室进线’手牌被镜头扫到。”她笑了笑,“张总,您手机屏保是女儿的芭蕾舞照片,能让孩子在干净的环境里看直播的人,值得信任。”
张浩捏着文件的指节发白,突然站起身:“我现在就联系法务部做笔迹鉴定!
不过...“他顿了顿,”安棠背后是栖凰的大股东,咱们得先——“
“打草惊蛇的事,我比谁都熟。”苏绾按住他欲按手机的手,“先把这份文件扫描存档,原件我收着。
等下周《新星盛典》的直播,我要让所有镜头都对准她。“
顾砚突然敲了敲文件柜。
苏绾转头,见他从最下层抽了本落灰的《艺人合约集》,扉页上的签名是“安棠2018”。
她刚要伸手去接,手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是小杨发来的消息:“姐,我翻到节目组财务流水了!
有笔两百万的转账,备注是’苏绾翻车基金‘,对方账户...是栖凰娱乐三公主的私人户头!“
资料室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苏绾盯着手机屏幕,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顾砚凑过来看,发梢扫过她耳垂:“三公主?
安棠的靠山?“他突然笑出声,”苏小姐,你这是要捅马蜂窝啊。“
“捅马蜂窝前,得先穿好防蜂衣。”苏绾把手机递给张浩,“张总,能麻烦您查查这个账户的流水明细吗?”她转头看向顾砚,后者正替她理着被文件柜勾住的发尾,“顾先生,明天陪我去见小杨——他说找到了几个被节目组打压的练习生,愿意做证人。”
顾砚的手指在她发间顿住:“你就不怕...他们反悔?”
“怕。”苏绾迎上他的目光,“但比起原主在练习室哭着擦地的第七十七天,比起安棠在庆功宴上把香槟泼在她身上的样子,我更怕自己退一步,就会有下一个‘原主’。”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匿名短信:“苏小姐好手段,可惜有些秘密,不是你能碰的。”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末尾的红色感叹号像滴要滴下来的血。
苏绾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抬头看向顾砚,后者正盯着她手机屏幕,原本带笑的眼睛沉得像暴雨前的湖面。
张浩轻轻咳了声:“苏小姐,我先去处理文件。”他接过她手里的原件,离开时替他们带上了门。
“要我查这个号码吗?”顾砚摸出自己的手机,“我助理有个黑客朋友——”
“不用。”苏绾把手机收进包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链,“他们越急,说明越怕。”她转身走向资料室门口,高跟鞋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顾砚,陪我去顶楼透透气。
有些风,得提前尝尝味道。“
顶楼的夜风卷着城市的灯火灌进来。
苏绾倚着栏杆,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手机在包里又震了一下。
她没看,只是对着夜空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刀锋的冷,也有火种的热。
顾砚站在她身侧,望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忽然伸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苏绾,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混着风声,“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练习室。
你蹲在地上擦地,背挺得像根竹子。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天,这根竹子能戳破天花板就好了。“
苏绾转头看他。
他眼里的星光比楼下的灯火更亮,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会的。
而且——“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要让所有躲在天花板上的人,都摔得粉身碎骨。“
回到公司办公室时,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正次第熄灭。
苏绾坐在老板椅上,望着桌上摊开的直播数据报表,手机安静地躺在报表中央。
她伸手摸了摸胸针暗扣,那里躺着张浩刚送来的文件扫描件。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正看见顾砚端着两杯热可可站在门口。
他发梢的金粉终于掉干净了,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我问前台要的,她说你总熬夜。”
苏绾接过杯子,指尖被热度烫得缩了缩。
她望着杯里漂浮的棉花糖,忽然笑出声:“顾先生,你这算...攻略反派吗?”
“不。”顾砚在她对面坐下,托着下巴看她,“我这是...帮大女主砍怪。”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小杨的消息:“姐,我联系上那个被节目组雪藏的舞蹈老师了!
他说有安棠亲自改剧本的录音——“
苏绾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忽然顿住。
她抬头看向顾砚,后者正咬着吸管冲她笑。
窗外,第一缕晨光爬上了玻璃。
她按下回复键,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把出鞘的刀:“发过来。”
办公室的落地钟敲响六点。
苏绾把最后一口热可可喝完,将手机里的新线索加密存入云盘。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伸手摸了摸颈间的胸针——那里藏着她的武器,也藏着她的底气。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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