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空调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兽在低吟。
小杨用力地把设备包甩在地上，带起的那阵风，如同一股小小的旋风，吹得桌上用草莓糖纸折成的小飞机轻盈地打了个转。
那小飞机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仿佛一只即将振翅高飞的鸟儿。
他嘴里还含着半颗草莓糖，说话时糖渣沾在嘴角，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绾姐你刚才那个反击绝了！那主持人问‘练习生懂什么叫掌控剧本’，你倒好，直接举着白板说‘懂啊，就像现在我在写你下一句台词’——”他一边兴奋地比划着苏绾直播时的动作，指尖差点戳到天花板，一边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脸上洋溢着崇拜的神情。
“我当时手都抖了，生怕你被节目组掐麦，结果你倒好，还画了只清醒兔！那兔子画得活灵活现的，就像要从白板上蹦出来一样！”
苏绾倚着冰箱门，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眼中满是笑意。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顾砚的消息还亮着，“清醒兔”三个字在黑暗里散发着柔和的暖光，如同两颗温暖的星星。
小杨凑过来时，她把手机往身后藏了藏，却没真藏住——少年眼睛亮得像星星，兴奋地跳了起来：“顾小先生也看直播了？他上次采访说最讨厌被安排好的台词，你这只兔子简直戳中他心坎！就像一颗精准的子弹，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小杨。”苏绾打断他的碎碎念，伸手抽出冰箱里的草莓奶茶。
铝罐贴着掌心，那丝丝凉意迅速在皮肤下洇开，如同冰雪在掌心融化。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能压下热搜预备池的黑料？”
小杨的动作顿住，糖渣在嘴角凝成颗小颗粒。
他挠了挠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不是...不是你直播效果太炸，网友自发护着你？”
“护着是一时的。”苏绾拧开奶茶，喝了一口，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如同一场甜蜜的风暴。
“能让资本临时撤黑料的，要么是更大的资本，要么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她望着窗外星芒大厦的广告牌，“苏绾”两个字正随着广告轮播明灭，那闪烁的灯光，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比如，栖凰娱乐那位总在顶楼看监控的老板？或者...”她没说完，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是张浩的来电。
张浩是栖凰娱乐新来的经纪人，原主被雪藏时他还在跑组，上个月才被调去管练习生。
苏绾接起电话时，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是从遥远的地下车库传来，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我？我可没那神通广大的本事。”张浩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那烟圈在黑暗中缓缓散开，如同他心中的谜团。
“不过我可打听到了，有人在暗中试探你呢，想看看你能不能在被捧杀的时候绝地反击。你今天直播那一出啊，在有些人眼里，你就像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值得投资咯。”
苏绾的指甲轻轻叩着桌面，小杨画的“我们”两个字被她磨得发毛：“所以接下来？”
“接下来你得更小心。”张浩的声音沉下来，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
“节目组那边我打听了，他们准备的可不止今晚的黑料。你记着，明天下午三点去后台仓库，有人会给你递东西。”
“什么东西？”
“证据。”电话挂断前，张浩补了一句，“关于他们怎么操控练习生评级的证据。”
苏绾盯着黑屏的手机，指节捏得发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警惕。
小杨从窗边转回来，额前碎发被空调吹得翘起，像一只调皮的小鸟。
“绾姐？脸色这么差？”
“没事。”她把手机塞进裤兜，“你去买份宵夜，我有点事要处理。”小杨刚要抗议，她晃了晃手机，“超话里有粉丝说要给你做后援会，不去看看？”少年眼睛立刻亮起来，像两盏明亮的灯，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他走后，休息室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苏绾刚要翻出张浩说的“证据”，敲门声就响了。
“苏小姐？”是小赵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尾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
小赵抱着个牛皮纸袋，指尖捏得泛白，额角还挂着汗，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狂奔过来。
他的眼睛不时往走廊两边瞟，像是在提防着什么，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苏绾的休息室门口。
他往门里探了探，确认没人才挤进来，反手锁上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我...我今天整理导播间旧文件，发现节目组这季度的‘捧杀名单’。”他把纸袋往桌上一放，纸张窸窣作响，那声音像是一种神秘的低语。
“你在第三页，顾砚在第一页。”
苏绾的呼吸顿住，她的
她翻开纸袋，第一页是顾砚的照片，底下用红笔标着“完美小先生”“崩塌爽感预估9.2”；第二页是某个小花的丑闻剧本，时间线精确到分；第三页右上角贴着她的证件照，“雪藏练习生逆袭”几个字被圈了又圈，旁边批注：“利用黑红反哺热度，待其膨胀后爆‘抄袭剧本’实锤。”那红笔标注的字迹，如同一个个邪恶的符咒。
“他们上个月就开始做局。”小赵喉结滚动，声音有些沙哑。
“我之前帮着整理过监控，发现你的练习室钥匙被人动过——有人在你包里塞了抄袭的‘证据’。”他突然抓住苏绾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他的
“我妹妹也是练习生，被他们捧杀后现在还在心理诊所。我不能...不能再看着别人重蹈覆辙。”
苏绾望着他发红的眼眶，想起直播时他捏着截图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抽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那动作轻柔得像一阵春风：“谢谢。”
“谢什么。”小赵抹了把脸，“我能帮的就这些。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纸条，那纸条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着。
“这是节目组财务的私人云盘账号，密码是他们老板的生日，我猜你用得上。”
苏绾把纸条收进随身小包，指尖碰到包底的草莓糖纸。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等事情解决了，请你吃草莓糖。”
小赵走后，苏绾立刻给李莉发了消息。
法律顾问半小时后赶到，高跟鞋踩在走廊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那声音如同一种坚定的节奏。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翻着文件的动作又快又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专业和自信。
“财务云盘可以查资金流向，捧杀名单能证明他们恶意操控舆论。但要注意，”她抬眼，目光犀利，“这些证据必须是合法渠道获得的，否则上了法庭会被排除。”
“我明白。”苏绾把文件按李莉的要求分类，她的动作沉稳而熟练。
“小赵是节目组正式员工，他整理文件是职务行为，云盘账号是他工作时接触到的——”
“聪明。”李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需要我帮忙拟律师函吗？”
“暂时不用。”苏绾把最后一叠文件放进纸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果断。
“我要让他们先露出更多马脚。”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停止调查，否则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苏绾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此时的休息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空调的嗡鸣声似乎也变得低沉压抑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把手机递给李莉：“李姐，能帮我查这个号码的机主吗？”
“现在？”李莉挑眉，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现在。”苏绾的声音里带着点冷，如同一块寒冰。
“我倒要看看，是谁急了。”
李莉走后，休息室重新陷入安静，那安静如同一片死寂的森林。
苏绾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星芒大厦的广告牌还在循环播放她的名字，那闪烁的灯光，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神秘的故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摸出来，是顾砚的未接来电，通话记录显示“23:58”。
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把所有文件锁进小杨的设备包——那包上还挂着她上次直播时画的清醒兔挂件，那挂件在灯光下轻轻晃动着，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见小杨提着宵夜站在门口，脸上沾着奶茶渍，手里还举着个塑料袋：“绾姐你看！粉丝给我做的应援贴，上面写着‘小杨是绾姐的最强辅助’！”
苏绾接过宵夜，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应援贴上。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她突然想起张浩说的“测试”，想起顾砚发来的“清醒兔”请求，想起那条威胁短信里未说出口的“代价”。
她咬了口热乎的包子，甜馅在嘴里化开，那甜蜜的味道在舌尖上散开。
明天下午三点的仓库，顾砚的“清醒兔”，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威胁者——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砚的新消息：“栖凰娱乐顶楼休息室，明早十点。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绾望着屏幕上的字，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
她摸出白板笔，在小杨画的“我们”旁边添了只兔子，耳朵上别着“清醒”小旗子。
窗外，星芒大厦的广告牌突然熄灭，黑暗里，“苏绾”两个字的残影还在她视网膜上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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