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系统提示音如针尖般刺入苏绾耳膜时，她正用指甲轻轻叩着桌角那叠剧本纸。
纸张边缘微微卷起，在微风中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走。
那些墨迹未干的字迹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顾砚新专辑曲目单——昨晚直播时，粉丝刷了三万条“想听顾小先生自作曲”的弹幕，此刻整整齐齐躺在她的备忘录里。
“解析新目标：联姻阴谋——反抗失败还是逆命重生？”
屏幕蓝光在她瞳孔里晃过，像一汪冷冽的湖水。
苏绾指尖悬在“开始解析”键上停顿两秒，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像是从冰层下透出的一缕阳光，清冷又带着某种戏谑。
系统面板的冷白光照着她翘起的嘴角，像颗落在雪地里的红豆，艳得刺眼。
“沈砚啊。”她对着空气呢喃，鼠标滚轮在资料页上快速滑动，“被家族当融资工具的贵公子，倒和顾砚的‘完美小先生’剧本形成对照组了。”
资料里的照片逐渐清晰：墨绿锦袍裹着清瘦肩背，腕间玉镯在镜头下泛着温润的光，眼尾那颗泪痣像被笔尖点过的墨点，明明是静止的照片，却让人无端想起春夜细雨里垂落的梨花，连呼吸都仿佛沾上了潮湿的香气。
苏绾拖长了尾音念他的资料：“沈氏集团二公子，毕业于云京大学金融系，擅长古琴，上个月刚拒绝了三个顶流综艺的邀约——有意思，拒绝曝光却要出席联姻晚宴。”她指尖在“云澜集团”四个字上重重一按，屏幕蓝光突然暗了暗，“云澜要借联姻把触手伸到娱乐圈？林婉那丫头最近不是在搞新综艺吗？”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小赵发来的消息：“云澜综艺组今晚七点在‘听风阁’开策划会，林小姐亲自到场。”
苏绾把手机倒扣在资料上，系统界面自动跳转到“剧本漏洞修补术”的兑换页面——她需要这个，在沈砚的联姻局里撕开第一道裂缝。
“听风阁”的紫檀门帘被服务生挑起时，苏绾闻到了沉水香混着新茶的清苦。
空气中还浮着一丝木质焚香，仿佛时间也在这里慢了下来。
圆桌旁坐着七个穿高定西装的女人，最中间那个正转着钢笔，发尾挑染的银蓝在暖光下像片流动的海——是云澜集团大小姐林婉。
“苏小姐？”林婉抬眼，钢笔尖在策划案上点出个小墨点，“栖凰娱乐的练习生？我记得你上周直播拆穿了陈总的捧杀局。”
苏绾把公文包放在身侧，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带来的剧本：“林小姐需要的是‘能引爆话题的综艺’，还是‘能真正打进观众心里的内容’？”她抽出一张纸推过去，“沈砚作为‘神秘嘉宾’加入如何？沈家二公子的联姻传闻，足够让首期热度翻三倍。”
林婉的钢笔停住了。
她盯着纸上“沈砚”两个字看了三秒，突然笑出声：“你倒是会挑人。知道他为什么接这档综艺吗？”
“因为云澜需要沈氏的海外渠道，而沈氏需要云澜的资金链。”苏绾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琴弦，“联姻是场资本局，综艺是开场白。林小姐要的是话题，沈砚要的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一个在公众面前说话的机会。”
会议室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沉默的回应。
林婉把钢笔插回西装口袋，指节在桌面敲出轻快的节奏：“下周三下午三点，沈氏茶会。苏小姐要是能让沈二公子点头，综艺顾问的位置就是你的。”
茶会当天的雨丝很细，像有人把雾揉碎了撒在空气里。
苏绾撑着墨绿油纸伞跨过门槛时，正看见沈砚在廊下抚琴。
他换了月白长衫，腕间玉镯随着抬臂的动作轻晃，琴音里裹着《平沙落雁》的清泠，却在尾音处突然走了调——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脚步声。
“苏小姐。”他起身时，茶案上的青瓷盏碰出一声轻响，“林小姐说你要来。”
苏绾把伞收在廊柱边，水珠顺着伞骨滴进青石缝里，溅起细微的回响。
她在他对面坐下，从手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是为了联姻的事？”
沈砚的指尖还搭在琴弦上，指节微微发颤。
他低头看那份文件，封皮上“沈氏集团-云澜融资协议”的烫金大字刺得他眯起眼。
当翻到最后一页父亲的签名时，他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冰碴：“苏小姐从哪弄来的？”
“您父亲的私人秘书，上个月在赌坊欠了栖凰财务总监三百万。”苏绾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汤入口微涩，余味却有淡淡甘甜，“他说这协议是压在保险柜最底层的，除了云澜法务部，连沈大公子都不知道。”她放下茶盏时故意碰出脆响，“沈公子觉得，这场联姻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
“为了让沈氏在海外的三个工厂不被冻结。”沈砚打断她，眼尾的泪痣被睫毛投下阴影，“我十四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在云澜楼下等了三天三夜，就为求林夫人宽限一周账期。”他突然伸手按住那份文件，指腹蹭过父亲的签名，“所以当林婉说‘联姻换融资’时，他连眼睛都没眨。”
苏绾看着他发红的眼尾，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黑化触发点：发现家族将自身视为交易筹码。破解选项：A.公开协议内容引发舆论施压；B.以商业成就证明个人价值；C.联合第三方资本反制。”
她指尖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选B，她要让沈砚自己撕开这张网。
“今晚云澜的晚宴，我会带顾砚去。”她忽然起身，油纸伞在手里转了个圈，雨滴在伞面轻响如鼓，“小娜会在粉丝群放风，说沈家公子要公开拒婚。沈公子，您猜媒体会更想听‘被迫联姻’的苦情戏，还是‘资本游戏’的真相？”
她转身要走时，沈砚突然出声：“苏小姐为什么帮我？”
雨丝飘进廊下，沾在苏绾发梢上，带着湿润的凉意。
她侧头笑了笑，耳坠上的碎钻闪了闪：“因为——”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我见过太多被剧本困住的人。顾砚、陈总手下那些练习生，还有你。”她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秘密，“我来，是要教你们写自己的剧本。”
晚宴当天的水晶灯把穹顶照得像片星河。
苏绾挽着顾砚的手臂踏进大厅时，记者的镁光灯几乎要灼伤她的眼尾。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与酒精混合的气息，人群的脚步声、相机的咔嚓声、低语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顾砚今天穿了件月白西装，领扣是枚翡翠小葫芦——她早上亲手给他别上的，“和沈砚的玉镯打个配合，双砚同台，话题度翻倍。”
“苏小姐！”有记者挤到跟前，话筒几乎戳到她鼻尖，“听说沈二公子今晚要宣布拒婚？”
她垂眸整理顾砚的袖扣，指尖在他腕骨上轻轻按了按——这是“稳住”的暗号。
“我也是来吃瓜的。”她抬头时笑得无辜，“不过沈公子的琴弹得那么好，总该有人听听他想说什么，不是吗？”
人群突然发出低呼。
沈砚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月白长衫外罩了件墨绿暗纹马褂，腕间玉镯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光。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苏绾身上——她正站在顾砚身侧，右手插在口袋里，拇指轻轻摩挲着录音笔的开关。
“沈公子！”有记者举高话筒，“您和云澜林小姐的联姻是真的吗？”
沈砚停在楼梯中段，眼尾的泪痣被灯光染得发红。
他望着苏绾的方向，喉结动了动：“我——”
苏绾的拇指按下录音笔。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擂在战鼓上的急点。
“你现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成为别人剧本里的台词。”她在心里默念，这是早上在茶会对沈砚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沈砚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今晚的月亮很好，各位不觉得该去露台看看吗？”他转身往露台走，长衫下摆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阵风，把苏绾鬓角的碎发吹得乱了。
镁光灯追着他的背影闪成一片。
苏绾摸出手机，小娜的消息正在屏幕上跳：“热搜爆了！#沈砚拒婚传闻##双砚同台#都在前三！”她抬头看向顾砚，对方正望着沈砚的背影笑，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偷到鱼的猫。
“今晚的戏才刚开始。”她对着镜头轻笑时，直播界面的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红海，“你们猜，他是选择命运，还是改写命运？”
深夜的栖凰公寓里，苏绾窝在沙发上翻系统日志。
“联姻阴谋解析进度：37%。”她打了个哈欠，正想关电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小赵发来的照片：沈砚的黑色轿车停在沈家老宅门口，车灯光晕里，他提着个深棕色文件箱往门里走，箱角露出半截账本的边。
她盯着照片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新线索：沈砚近期频繁出入沈家老宅。建议解析方向：家族财务漏洞。”
窗外的月光漫过桌角的剧本纸，上面新写的标题被风掀起：“逆命·第二章：账本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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