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索菲仍在介绍路两旁的建筑和各种奇景,天凌除了应答以外,眼光一直都在不被索菲注意到的前提下搜寻着售卖魔导书的店铺。最后,他终于看见了一间,便迅速,而又不动神色地向索菲询问了那间名作“罗兰魔导书店”的铺子的情况。索菲迟疑了一下,道:“主人,还有很多好看的,您为什么这么急着买魔导书呢?”
“那些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你一起看。”天凌暗中咬了咬牙,才摆出了一个微笑,“我说过,我喜欢读书,有什么能比,得上你挑给我的魔导书呢?”尽管牙床咬得生疼,他还是努力温柔地轻碰了一下索菲的头顶,以示信赖。索菲先是一愣,随后一朵淡淡红云飞上脸颊,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主人,我...书...您喜欢就好。”她随即领着天凌走向魔导书店,耳根处的红色始终没有消退然而,就在她转过去的一瞬,天凌的目光就重新变得冷冽了。
远处,一座高塔上,五个伪装成黑衣修士的人正看着这里。见两人进了店,他们便转身离开了。在踏入店门前,天凌最后用冷冽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
“这将会是一出好戏,女士们,先生们。”
“罗兰”的店面并不大,进门之后便是一条有些狭窄的长廊,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木制的书架,不同种类的魔导书正井然有序地依次摆放着。魔导书尽管外形看上去与普通书籍无异,但实际上,它的内容全部都是魔导术式,魔导师通过吸收魔导书中的魔力并学习术式阵构筑,就可以提升实力,当然,吸收程度的深浅和效果的好坏,则视魔导师本人情况而定。在中转站中,天凌就已经知晓了这些异界知识,现在他打算做的正是尽快购买并吸收魔导书以提升战斗力。
这家魔导书店的生意看起来并不好,即使外面的集市热闹非凡,店里的客人也只有天凌和索菲。天凌浏览着所有的封面,从近战到远攻,从治疗到增幅,魔导书的种类相当丰富,当然价格也不菲,有不少都在二百金凯特以上。在它们之间,天凌注意到一本放在不起眼位置的魔导书的标价只有十凯特,甚至比普通魔导书的价格还要低得多。
“主人。”牌之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天凌的脑海之中,让他不由得一惊。
“怎么了,牌之书?”天凌为了防止通话暴露,一直都在用意念在脑海中和牌之书交流。
“那本售价十凯特的魔导书散发着难以察觉的强压缩魔力波动,其魔力很可能已经达到了大魔导师甚至超魔导骑士的程度,请您一定要买下它!”牌之书的语气很急切,显得不容置疑。
“但是,既然这本书这么有价值,为什么没被买走而是在这种小店里出售了?而且为什么它的售价只有区区十凯特?”天凌听了牌之书的请求,很有些不解。
“不知道。”但既然我能感受到来自它的魔力气息,这就说明您和它有着良好的相性,也就是说,有可能只有您能吸收这本魔导书,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好。我买它试试看能不能吸收。”
五分钟后,天凌选好了五本魔导书,和索菲一起来到了前台。前台的柜子后摆着一个木椅,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灰须老人顶着满头银发坐在上面,正在娴熟地打理柜台,见两人前来,他抬起头,目光在天凌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接着掠过了索菲,但在看清索菲的容貌之后,他那如同黑豹般的目光中悄然闪过一丝只有天凌才察觉到了的冷峻。他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天凌手中的魔导书,略作分辨后道:“总共五百三十金凯特,先生。只不过这本魔导书,你当真要买?”他指了指那本售价只有十凯特的魔导书。
“老板,这本魔导书,莫非有什么坏处?”天凌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有坏处,但它被一个神秘的封印束缚着,致使所有它之前的主人都吸收失败,并遭到反噬,它也从一开始价值连城的宝物身价跌落到现在的地步。前后十余位大魔导师想要解开它的封印,但都无果而终。这本书之所以会来到老夫的手中,则是因为老夫有位忘年交,听说我开了家魔导书店,便将这本魔导书送给我,请我把它交给一个有能力解开封印的人。”老人回答道,紧接着语气一转:
“但是,年轻人,从气息来看你并不强大,强行吸收会导致严重的反噬,轻则魔力受损,重则当场暴毙,依老夫看,你经验尚浅,涉世不足,还是不要买它的好。”老人的语调虽然苍老,但却异常有力,“如果你仍坚持要买,可以把手心放在书的封面上,去感受一下封印的气息,徜若它不排斥你,你付诸一试也许能成功。”
天凌听得,略略颔首,把其它四本书放到一边,将那神秘的魔导书置于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右手,把掌心覆盖在了书的封面上。在那一瞬,除了冰凉,他没有任何的感觉。
然而,三秒后,书的封面泛起蓝光,迅速涌出的光点很快将整封面变成了一张闪光的亮纸,紧接着,光点从封面中溢出,在书本的正上方汇成一个连接了所有的对角线的正十二边形,线条交错,如同无数回路,却又整齐对称,井然有序。紧接着,线条开始陆续消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灵巧地拆除它们,十秒钟之内,对角线消失殆尽,只留下正十二边形的轮廓。一秒钟后,轮廓重新化为光点,迅速汇聚回了封面上,蓝光散去,书的表面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幅景象吸引了,以至于不觉间,天凌发现老人已经从木椅上无声地站了起来。
“好...你很好,非常好!”老人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了起来,但这不是恐惧,而是惊喜。他那如黑豹般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天凌身上,但那目光已骤然复杂起来:不仅仅有对年轻后辈的赞赏,更像是有一种想要拯救对方的决心。他略略咳嗽了一下,把其它四本魔导书叠在解除了封印的魔导书之上,一手接过索菲数好的五百三十凯特,另一手手心捧着五本书递给天凌:“请拿好。这本解除了封印后的书相当脆弱,倘若在手中倒腾或移交他人,就极易在过程中损坏,所以请千万注意。”天凌接过书:“谢谢您。老板。”他捧起五本书,收进牌之书中,“这样就不会弄坏了。”他再次向老人致谢,转身和索菲一起离开了魔导书店。
在那之后,索菲继续带着天凌游览王都市中心剩下的区域,不厌其烦地介绍着多如繁星的建筑和其它人文景观。在这中间不断的对话之中,天凌的牙床咬了一次又一次,挤出来的话让索菲一阵欣喜,变得愈发殷勤了。时间流逝,太阳已渐渐西斜,而在另一侧的地平线上,竟同时升起了三个月亮,如同三个白亮的灯笼从地平线上逐渐升起。
“索菲,这,是什么景观?”天凌转头问道。他现在身上穿的已不是原本的黑夹克,而是正规的神圣索尔维亚帝国服装,因为他坚持节省金币,所以这套,在索菲看来相当普通乃至粗陋的、只值七十凯特的衣服就这样来到了他手中。当然,因为大小正好合适,所以这套衣裤并不显得突兀,并且,现在他看上去跟一个普通的帝国人没什么两样,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总算隐藏住了来访者的身份。不过此时,隐藏身份很有必要,不仅仅因为在金库中窃听到的只言片语,更因为自认为现在已经和天凌处熟了的索菲此时早已搭上了他的左臂,这一次是真的贴紧了。“刚才在金库中,那些士兵们称她为‘索菲大人’,那她就一定不是个小人物,而是很有身份和地位的统治阶级成员。她到底会是什么人?皇室?贵族?还是间谍或者杀手?”天凌还没得出结论,索菲已经回答了:
“那是我们这里特有的三月悬空的景观,主人。一个月一次,在这天晚上,三个月亮会照亮大地,使它们相较于平常的黑夜要亮得多,因此今天的夜晚也被称为白夜。这种景观相当奇妙,在您原来的世界可看不到...”索菲话音未落,他们拐进一条人烟很少的街与街之间的便道,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在路旁一座几米高的房屋屋顶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速度极快,刹那间便向两人扑了过来。
“主人,小心!!”索菲在那一瞬失声喊道,而一个黑袍刺客已经冲到了天凌跟前,举起手中长剑,正对着天凌凌厉地砍出了一击,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普通剑士的能力极限。
但是,天凌的反应比他更快:在几个黑衣人出现的瞬间,他便唤出了牌之书,紧接着,脑中念力流动,牌之书的书页如疾风掠过,快速翻动,翻至一页即停,紧接着,书页上一柄利剑的图案微光瞬闪,光点凝为一张精巧的牌,被念力瞬间牵引至他的右手指间,在天凌的控制下,牌面在一阵粉状光晕中消失,仅仅不到半秒之后,原本的一张牌此时已然化为一柄凌厉的锋刃被紧握在天凌的右手之中。所以,当黑衣人一剑砍向天凌时,迎接他的,是强劲而又坚定的回击。
“叮!叮叮!叮叮叮叮!!”刺耳的脆鸣声接连响起,两柄剑在巷中激烈对撞的声音,如同暴雨冲击风铃。黑衣人面对对手攻来的凌厉剑雨,仅仅不到五秒就被看准时机的天凌一剑打飞了武器。
在那一刻,黑衣人的脑海中方才划过无限的恐惧,然而他都没来得及后悔,他的思绪就已停止了活动:因为天凌击飞了对手的武器后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便一剑挥出,解决了眼前这个过于自大的不速之客。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连击之所以能发出,不仅仅因为牌之书性能优秀,更因为天凌的剑术技巧远强于眼前之人。同时,他手中之剑质量也够硬:在换上新衣服之前,他先和索菲去了一家武器铺,打铁的铁匠见是位来访者,态度便立刻恭敬起来,各类武器更是几乎要白送,于是,他只花了十个金币就买下了铁匠亲手锻制的两柄利剑和一幅劲弓,配套武器也一应俱全,甚至连护身甲和盾牌都有。他把这些器物全部收进了牌之书中,对他来说,从牌之书中取出并使用这些武器,就好像在活动自己的手脚一样,十分熟练自如。至于剑术,他早就在原世界学得十分纯熟,比起这些黑衣人,他的技巧明显强得多,而这些用剑之术是他的父母自他年幼时便教给他的,仿佛早就知道今天他会用上一样。
虽然天凌骤雨般的还击对其他的黑衣人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但他们并没有退缩,在天凌解决持剑者的几秒间,其余两个黑衣人已经闪至一侧,拔出匕首从侧面袭击,分别冲向天凌和索菲。但当他们逼近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因为天凌刚才唤出的牌不是一张,而是三张,其余两张全部都隐藏在左手的指缝间,而当他们进入攻击范围时,那两张牌才显出真面目:天凌眼中寒光微闪,如同死神的准星锁定了两个目标,嘴角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左手指间的两张牌在一阵光晕散开后骤然亮起,紧接着,两个正方形图案在它们的牌面上显现,对角线连接,亮线所构成的正方形图案旋转着从牌面上飞出,在此期间不断变大,等到一秒钟合,它们已经大如瓷砖,其光芒的颜色也从白色变成了紫色,而此时,两个黑衣人才刚拔出匕首。对角线交汇处的中间一点紫光大放,而这种从预兆到发生的间隔仅仅只给袭击者留下了最后思考眼前是为何物的时间:
“魔导射线...”
他们才刚得出这个结论,两道紫色的光束已经从交汇点暴射而出,将他们瞬间穿透。尽管射线的宽度甚至不及十厘米,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它便是杀戮的利器。被魔导射线击中的两个黑衣人瞬间倒地,其中一个被打中了心脏部位,当场毙命;另一个伤势稍轻,但也只不过多活了几秒:在那人咽气的前一刻,他将手中抓着的匕首发狠地向天凌的额头方向扔出,但天凌瞬间便锁定了匕首的轨迹,侧头闪避,匕首随之从他的耳边掠过,留下一丝破开空气的风声。战斗仅用了十五秒,就已经结束了。而天凌使用的射线,正是他刚从五本书中的一本简单学习的技能。天凌收回三张牌,正欲收回牌之书,索菲却已抽泣着搂住了他的肩膀,仿佛受惊吓的小孩。
天凌见此,面并不改色,但为了不令对方起疑,也没有将她推开。等索菲泪尽松手,他才开口道:“你没受伤吧,索菲?”
索菲抹去眼角残余的泪水,嗫嚅道:“嗯,没有,主人。”
天凌眼神一紧:此乃谎言。他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在印证刚刚看到的一处细节:在迎击黑衣人们时,曾有多粒火花飞出,其中有几粒飞得很远,击中了一旁索菲的手背,而她的手背虽然当时被灼伤,但仅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已经愈合得完好无损,这强悍的恢复力只可能由两种条件产生:一种,是受伤者发动了魔导术式,另一种,则是受伤者本身魔力量庞大,身体自然的恢复速度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毫无疑问,索菲属于后者。
“这个人的魔力量恐怕一点也不小,因为她不仅回复力强,而且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魔力气息,连作为原生来访者的我都看不出来,那么她只可能是个实力强于我的人,恐怕是个大魔导师,在军队中举足轻重,所以才有资格称为大人。如果是这样,骑士认为她解决我轻而易举,也就说得通了。”天凌在几秒钟内理顺了发生的所有事,紧接着道:“那我们回去吧,回到我的住所。”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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