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世界。
之前那位心理侧写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证实了！他之前所说的‘死亡’，并非虚言，也不是单纯的比喻！”
“这是一种……一种存在层面的置换，或者说，被异物侵蚀后的‘非人化’！”
战略分析员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将获得力量的时刻，视为自身‘死亡’的时刻。这与我们认知中的‘进化’、‘突破’完全背道而驰！”
“这说明，那个世界的‘力量’，其本质就是一种诅咒，一种侵蚀！得到它，就意味着失去自我！”
那位年轻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比……比起道诡异仙世界的李火旺，这个杨间……他给人的感觉，更加绝望！”
“李火旺虽然身处真实与虚幻的夹缝，精神饱受折磨，但他至少还在挣扎，还在试图坚守‘李火旺’这个身份，他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哪怕那信念扭曲而痛苦！”
“可是杨间……他似乎已经从内心深处，接受了自己‘已死’，‘只是一个空壳’的设定！这种状态下，他……他还有什么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那名高层领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如果我是他，如果每一次使用力量，每一次所谓的‘变强’，都是在加速‘自我’的消亡，都是在将自己推向非人的深渊……我恐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这种绝望，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根基的，它会彻底瓦解一个人的求生意志。”
超神学院世界。
葛小伦等人听完杨间这番话，早已是目瞪口呆，遍体生寒。
“空……空壳？他那只眼睛，不是他的武器吗？怎么会……会把他自己给吞噬了？”
葛小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刘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我靠！这他娘的也太邪门了吧！那玩意儿不是帮他打赢了吗？怎么还带反噬宿主的？而且是直接把魂儿给弄没了？”
赵信使劲咽了口唾沫，脸色有些发白。
“这……这恐怕是所有主角里面，唯一一个，打心底里不想要自己能力的家伙了吧？”
“别人都是哭着喊着求外挂，求金手指，他倒好，把自己的能力当成催命符，当成杀死自己的元凶！”
蕾娜的眉头紧紧蹙起，她身为太阳之光，也感到了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以身为薪，饲养恶诡……之前光幕上提及的这句话，看来并非虚指。”
“他得到的‘鬼眼’，或许就是那‘恶诡’的具象化。他用自己的‘存在’，去饲养了它，从而获得了短暂的生存机会。”
“这是一种何等悲哀的交易。”
天使彦的眼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了活下去，而不再是‘自己’。这其中的悖论，足以让任何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生命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世界的‘神’，或者说‘规则’，究竟怀着怎样的恶意，才会设计出如此残酷的生存模式？”
恶魔女王莫甘娜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她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啧，有意思，真有意思。原来‘力量’的代价是这个啊。”
“把自己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虽然听起来很惨，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一种极致的‘纯粹’啊。”
“纯粹的工具，纯粹的……绝望载体。”
“这小子要是能一直这么‘死’下去，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大动静。”
道诡异仙世界。
李火旺死死地盯着光幕上杨间那张麻木的脸，听着他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般的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已……已经死了……”
他嘴唇哆嗦着，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一种……病态的共鸣。
“空壳……被别的东西驱动……”
他想起了自己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它们”，想起了丹阳子，想起了那些试图占据他身体，扭曲他认知的诡异存在。
白灵淼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她紧紧抱着李火旺的胳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火旺哥……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对未知恐怖的极致畏惧。
“人……人真的会变成那样吗？活着，却已经死了？”
诸葛渊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李师弟，你所遭遇的坐忘道，是认知层面的污染与颠倒，让你在真实与虚幻之间饱受煎熬，试图磨灭你的‘真我’。”
“但你始终在抗争，在坚守，在试图分清什么是‘你’，什么是‘它们’。”
他顿了顿，看向光幕上杨间的眼神充满了沉痛。
“而这个杨间，他所经历的，似乎是一种更为直接，更为彻底的‘存在剥夺’。”
“他并非认知错乱，而是清醒地认识到，从获得力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置换’了。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他不得不接受。”
“这种绝望，比单纯的疯狂，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丹阳子那令人作呕的，带着变态兴奋的意念，此刻在李火旺的脑海中尖锐地呼啸起来，不再是之前的“桀桀桀”，而是一种更加高亢，更加扭曲的，仿佛灵魂都在颤栗的狂笑。
“妙啊！妙啊！这才是真正的艺术！这才是绝望的极致展现！”
“我的好徒儿，你听听！你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舍身饲魔’！他比你可看得透彻多了！”
“什么坚守自我，什么抗争到底，在绝对的恐怖面前，都是狗屁！只有彻底的‘死亡’，彻底的‘空无’，才能容纳那至高的诡异啊！”
“他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能活下去！这其中的奥妙，你感受到了吗？哈哈哈哈！这比坐忘道那些弯弯绕绕的把戏，可直接多了，也……美味多了！”
李火旺痛苦地捂住了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丹阳子的声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神魂。
“不……不是这样的……”
他嘶吼着，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反驳什么。
杨间的那种状态，那种“已死”的认知，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景象。
诡秘之主世界，灰雾之上的古老宫殿。
塔罗会的成员们，早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沉默。
光幕上，杨间那张年轻而又死寂的脸，仿佛成了所有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正义”奥黛丽那双美丽的碧眸中，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紧紧咬着嘴唇，才没有让泪水滑落。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对杨间遭遇的无尽同情。
“为了活下去，就要杀死自己……这……这根本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倒吊人”阿尔杰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紧握的双拳，骨节都有些发白。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揭示那个世界规则的残酷与不仁。”
“所谓的力量，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毒药，每一次使用，都是在向着最终的‘非我’迈进一步。”
“太阳”戴里克紧抿着嘴唇，他想起了白银城漫长的黑暗岁月，想起了那些为了守护家园而牺牲的先辈。
“我们……我们虽然也付出了很多代价，但至少，我们是为了希望，为了未来而战。”
“可是他……他似乎连希望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他只是为了‘存在’本身而付出一切，包括‘自我’。”
“月亮”埃姆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吸血鬼尖牙，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简直比变成最低等的亡灵还要可怕！至少亡灵还保留着一些生前的执念，而他……他似乎连执念都快要被磨灭了，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魔术师”佛尔思脸色苍白，她努力地想将这一切理解为某种设定，但那份真实的绝望感却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如果我的小说主角，在开篇就宣称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一个空壳……那故事还有什么意义呢？读者会彻底绝望的。”
“这已经不是悲剧了，这是一种……一种对生命价值的彻底否定。”
“星星”伦纳德揉了揉眉心，他脑海中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老头子我见过的扭曲规则不少，但像这样，将‘力量’与‘自我毁灭’直接划等号，并且让当事人清醒地认知到这一点的，确实不多。”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比肉体的死亡更加残忍。它在告诉你，你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背叛曾经的自己。”
端坐于“愚者”高背椅上的克莱恩·莫雷蒂，依旧被浓郁的灰雾所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的动作，却比以往更加缓慢，也更加沉重。
“以杨间的视角，打开神秘复苏世界……”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无边寒意。
“这确实是一种比任何宏观设定都更加直观，更加能够穿透灵魂的绝望。”
“它不仅仅是告诉你前路无望，它还在告诉你，你脚下的每一步，都在让你失去作为‘人’的资格。”
“难怪，难怪那光幕会说，这是绝望之地。”
此时，光幕的画面微微变幻，杨间那死寂的影像旁，再次浮现出金色的字体，仿佛是对他这段独白的总结，也像是对所有观察者的最终宣告。
“从杨间的视角打开神秘复苏，会让你感觉到究竟有多绝望。”
一行字短暂停留，然后又浮现出下一行，带着一种盖棺定论般的冷漠。
“准确来说，无论从哪个视角打开这个世界，都挺让人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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