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打断他，神经纤维突然抽搐，脑组织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电弧，
“我以前也以为，只要赢下所有战斗，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工具’。直到刚才力天使咬穿零号机，我才发现……我们连工具都不如，只是莉莉丝棋盘上的弃子。”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像是回忆起某个遥远的午后：
“真嗣，你见过NERV地下九层的胚胎库吗？
成排的培养舱里，泡着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
每个人后颈都有与EVA连接的神经接口。
美里小姐说，那是备用适格者，
万一我们死了，他们随时可以被唤醒——
不，应该说，随时可以被‘使用’。”
碇真嗣浑身发冷，想起每次进入驾驶舱前，颈后植入物传来的冰凉触感。
那不是简单的神经接驳器，而是某种生物融合装置，
就像把人类的脊髓硬生生缝进EVA的神经回路。
“看那儿。”
明日香的视线投向坍塌的墙面外，碇真嗣顺着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地下都市的中央广场上，力天使正用蛛网状的光束肢解零号机。
那具蓝白相间的机体被扯成碎片，
荧光蓝的LCL液体如瀑布般倾泻，
在地面汇成散发微光的湖泊。
力天使的形态再次变化：
原本佝偻的昆虫躯体逐渐膨胀，背甲裂开露出粉色的肉质层，
胸部隆起如人类女性，腹部却保留着节肢动物的外骨骼。
当它张开嘴吞噬零号机头部时，碇真嗣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响——
那是他胸腔里，某样东西裂开的声音。
“它在吸收绫波的灵魂。”
明日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EVA不是机器，是包裹着装甲的使徒残骸，
而驾驶员就是让它们动起来的‘心脏’。
力天使吃掉零号机，就像人类戴上手表，
不仅获得了外壳，还能读取我们与中央教条区的链接密码。”
碇真嗣想起NERV教材里的“迪拉克之海”理论：
每个EVA驾驶员都与莉莉丝的灵魂碎片产生共振，
而中央教条区的白色巨人，正是一切的源头。
如果力天使伪装成零号机进入那里……
“不行！”
他突然起身，战术靴碾碎脚下的玻璃碴，“必须阻止它！”
“现在才说这种话？”
明日香的神经纤维突然剧烈抽搐，脑组织表面浮现出黑色裂纹，
“我的义体撑不了多久，二号机的核心已经被扯出，你以为凭初号机那堆破铜烂铁——”
“可是绫波还在里面！”
碇真嗣抓住二号机的神经纤维，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像是触到了人类的神经，
“昨天她给我送午餐时，三明治里夹了半块草莓蛋糕，她说‘听说真嗣君喜欢甜食’……她明明是人造人，为什么会记得这种事？”
明日香愣住了。
她看着碇真嗣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自己在德国支部的童年：
无数个独自醒来的清晨，培养舱内壁凝结的水珠里，映着的永远是自己空洞的眼神。
而那个叫绫波丽的女孩，却能在递出饭团时，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对方手腕——
那是人类才有的温度。
“初号机的傀儡系统需要至少50%的同步率才能启动。”
明日香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神经纤维开始向碇真嗣缠绕，
“我现在把剩余的同步率数据传给你，记住，力天使的核心在腹腔第三对神经节，那里有类似人类心脏的搏动……”
“等等，你要干什么？”
碇真嗣想挣脱，却发现神经纤维已刺入他的后颈，传来蚂蚁啃咬般的酥麻感。
“别废话，没时间了。”
明日香的瞳孔里，数据流化作金色的翅膀形态，
“就当是交换吧，上次在模拟战中，你替我挡下了雷天使的粒子炮……虽然最后害得我们俩都被渚薰嘲笑‘配合得像笨蛋情侣’。”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是梅雨季节的傍晚，
初号机用残缺的盾牌护住二号机，
自己却被雷天使的光矛贯穿胸腔。
碇真嗣在驾驶舱里咳血，
听见明日香通过内部通讯器骂他“白痴”，
却在医疗舱里偷偷塞给他一盒德国巧克力。
神经接驳完成的瞬间，碇真嗣感到一股热流涌入大脑。
他踉跄着站起身，看见避难所外的焦土上，
初号机的紫色轮廓正从烟雾中浮现——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姿态：装甲缝隙间渗出荧光蓝的体液，
脊椎末端延伸出蛇状的神经束，
双眼不再是机械的红光，
而是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金光。
“同步率62%……突破临界值了。”
明日香的声音变得遥远，像是从海底传来，
“真嗣，记得活下去……至少，要替我看看，人类能不能不靠EVA，也能好好站在阳光下。”
当碇真嗣冲向初号机时，力天使已经突破了中央教条区的第一层防御。
它化作绫波丽的形态，白色长裙沾满血迹，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结晶状的纹路。
NERV司令室内，葛城美里看着监控屏上的画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是零号机的生物信号，却带着使徒特有的波动。
“源堂，必须启动自毁程序！”
她转身盯着阴影中的碇源堂，
后者正凝视着中央教条区的监控画面，
目光落在白色巨人莉莉丝的脸上。
“自毁程序会摧毁整个第三新东京市。”
碇源堂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我们的儿子，正在驾驶初号机赶来。”
“你疯了？！力天使已经拿到了零号机的权限，它会唤醒莉莉丝，引发第三次冲击！”
美里的怒吼被警报声淹没，力天使已站在莉莉丝面前，
指尖即将触碰到巨人胸前的朗基努斯之枪。
就在这时，初号机破墙而入。
它的左臂还在渗血，却在奔跑中长出了由AT力场凝结的骨翼。
碇真嗣的意识在两个维度间震荡：
他既是驾驶舱里的少年，也是初号机体内沸腾的血液；
他能看见力天使惊恐的瞳孔，也能听见明日香在意识深处的心跳。
“绫波，等着我！”
初号机的嘶吼震碎了教条区的穹顶，力天使刚转过身，就被巨力掀飞。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