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今日在河畔遇见的驱魔人段小姐，
那女子甩出的金环能在空中化作莲花，
轻轻松松便将水妖逼退三丈，
哪像自己念了半个时辰的经咒，
却连妖毛都没伤到一根。
胖和尚笑而不语，伸手从窗台上捏起一条竹叶青。
那蛇吐着信子盘在他掌心，鳞片在火光下泛着碧色冷光。
“看好了。”
他指尖微动，竟生生拔下蛇的毒牙，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摘一朵花，
“世人皆道斩妖除魔需快刀利剑，却不知刀能杀身，佛能渡心。
魔从心生，亦从心灭。”
他将蛇放在地上，那失去毒牙的生灵竟温顺地绕着他的草鞋打转，
“《儿歌三百首》看似浅白，却暗含‘真空妙有’之理，能唤醒人心底的善念，如同春日融冰，何需刀刃相向？”
陈玄奘望着地上的毒蛇，欲言又止。
他想起在长安城听过的奇闻：
西方有个叫“哥谭”的城市，那里的小丑以杀人为乐；
还有个叫“德古拉”的伯爵，千年间饮尽万人鲜血。
这些魔头心中，真的还有善念可寻吗？
漫威宇宙的复仇者们，
不也常常为了阻止灭世危机而不得不选择杀戮？
远在三体星系的“万有引力号”上，托马斯·维德盯着监控屏幕冷笑。
他手指摩挲着怀中的高斯手枪，
目镜里倒映着胖和尚慈悲的面容：“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这句刻在他脊椎芯片上的箴言，此刻显得格外锋利。
画面转回山寺，陈玄奘突然掩面而泣：“可是师父，今日那小姑娘才四岁……
她拽着我的僧袍喊‘圣僧救我’，我却连她的手都没抓住……”
他肩膀剧烈颤抖，泪水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若水妖吞的是恶人，我尚可说服自己因果循环，可那些无辜的孩子……”
胖和尚长叹一声，将陈玄奘揽入怀中。
他身上的檀香混着烟火气，让陈玄奘想起儿时母亲的怀抱。
“为师初见你时，你在街头施舍乞丐，将化缘得来的干粮全分给了流民，自己却饿晕在山门前。”
他轻轻拍着弟子的后背，
“世人皆言取经需有大神通，却不知最难得的，是这颗见不得人间疾苦的善心。”
诸天万界的投影在虚空中闪烁。
神话世界的黄帝放下轩辕剑，目光落在陈玄奘颤抖的指尖上：
“此子虽无缚鸡之力，却有‘仁心’护体，难怪能得天道垂青。”
他身旁的炎帝却皱眉：“但若一味仁慈，如何面对涿鹿之战般的血雨腥风？”
“你只差一点点。”
胖和尚松开手，指尖在陈玄奘眉心点了点，
“就像这烛火与日光——看似天差地别，实则只是‘明’的不同形态。”
现代都市的奶茶店里，戴眼镜的少女望着手中的“四季奶青”轻笑。
她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山寺的画面，评论区里“亿点点”的弹幕刷得飞快。
陈玄奘抬头，看见师父眼中倒映着银河般璀璨的星光。
“待你勘破‘我执’，自会明白。”
胖和尚转身推开窗，山风卷着松涛涌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
“《儿歌三百首》的力量，从来不在纸上，而在人心。”
画面突然跳转，镜头掠过层峦叠嶂，落在终南山下的“高老庄烤肉坊”。
朱漆大门上贴着褪色的“招财进宝”，门环上还挂着半串干枯的大蒜。
一男一女两位道士推门而入，道袍上的云纹刺绣已有些许磨损。
“师兄快看，这山洞竟能开店，当真巧思！”
女道士轻抚石壁上的烛台，九根白烛整齐排列，烛泪在青铜底座上凝成珊瑚状。
男道士却盯着门后的阴影，手按在腰间的斩妖剑上：“师妹小心，这地方阴气过重……”
“瞧你那胆小样！”
女道士咯咯笑着，挽住师兄的胳膊往内堂走。
台阶尽头是座巨大的烤炉，炉门紧闭，却有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正当两人陶醉于香味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从柱子后跳出，惊得女道士险些摔倒。
“欢迎光临！”
大胡子店员点头哈腰，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
“小店今日刚宰的黑猪肉，咬一口能香三天！”
他掀开炉门，十二只烤得金黄的乳猪整整齐齐码在架子上，
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男道士的目光却被炉边悬挂的铁耙吸引。
那耙子有九根齿，齿尖还沾着暗红的肉末，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厨具。
“这是……”
他刚要开口，女道士已夹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外酥里嫩！”
她眼睛发亮，“比长安城里的‘神仙烤肉’还好吃！师兄你快尝！”
男道士咬了一口，肉质的确鲜美异常，可越嚼越觉得不对劲——
这味道，竟有些像人肉！
他脸色骤变，抬头看向店员，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们诡笑，
嘴角咧得异乎寻常的大，露出一排泛黄的尖牙。
“二位觉得，这‘驰名烤猪’如何？”
店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身形竟在火光中渐渐膨胀。
他褪去破布围裙，露出藏在下面的黑色鬃毛，
耳朵变成蒲扇般的大耳，鼻子也凸成了猪吻。
“猪刚鬣！”
男道士拔剑出鞘，却见女道士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到烤炉旁。
那俊俏的“肉郎”不知何时站在炉顶，白衣染血，手中把玩着九齿钉耙，眼神冰冷如刀。
“你们人类，总爱用‘色香味俱全’形容食物。”
猪刚鬣舔了舔耙齿，“却不知在我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完美食材’。”
女道士惊恐地看着烤炉里的骸骨，
突然想起进店时看到的“九根蜡烛”——
那分明是猪刚鬣的钉耙变的！
她想尖叫，却被猪刚鬣的尾巴缠住脖颈，渐渐发不出声音。
男道士挥剑砍去，却见猪刚鬣身形一闪，化作残影绕到他身后。
钉耙重重砸在他背上，
筋骨断裂的声音混着烤肉的香气，
成了这间黑店最后的“乐章”。
烛火终于熄灭，黑暗中传来猪刚鬣的低笑：“下一批‘客人’，该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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