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没有第一时间送她回丞相府,进了城之后,把她带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沈姒也没反抗,主要反抗也抗不过,还有可能被反杀,她略微思索。
“南朝王府最近的银两周转已经需要你亲自当人贩子了吗?“
裴衡一下没转过来,“什么?“
沈姒改了改意思,简洁明了。“你要把我卖了?“
“你在想什么?“裴衡被逗笑了。
他就算沿街乞讨也不可能卖小姑娘。
“南朝王府和丞相府一个方向,总不能把你送回去再折回来,很远。”他安抚了几句,“顺路把你带着,放心,我就去送个东西,很快的。”
沈姒不再说话,跟着裴衡停在了典当行前。
沈姒:?
真不卖假不卖啊。
人生地熟的,沈姒见裴衡进去,再次展现了一下高超的下马技术。
把马交给了典当行前的小二,小跑跟着裴衡进去了。
掌柜是名女子,朴素的打扮却压不住她身上华贵的气势。
不过,眉眼看着也没比沈姒大多少。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沈姒。
“九皇兄,你来还带个尾巴?“她说话毫不客气,裴衡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的。将一枚看起来非常破的戒指丢给她,神色淡然。
“小璃,这是沈淮的妹妹。“
沈姒揣摩着,皇兄…,皇室就两位公主,长公主联姻现在都变盟国辅佐新帝,垂帘听政的太后了,所以这位是…,她连忙行礼。
“臣女沈姒,见过小...不是,见过沉香公主。“
二公主裴云璃,淑妃所生,由于淑妃是皇后党,当年还受过皇后的提拔之恩,两人走的很近。
裴云璃从小就跟在裴衡身后,裴衡像她一母同胞的兄长。
这些都是沈姒听说的,不知真假,但是沈姒了解的是。
二公主十四岁的时候,喜欢上了裴衡当时的陪读,她十五岁的哥哥沈淮,一见钟情的程度。
不过当时沈淮已经三年年满,出宫后直接进了军营,而裴云璃在自立公主府后去找了几次,但沈淮脸盲,不记得她了。
裴云璃先是带着得体的笑,听到沈姒自报家门后,她不得体了。
...
沈姒走神,都难以忽视裴云璃的弹射起步。
是这样的,裴云璃几步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想说些什么,或许是因为裴衡在场,没说口。
好似桌上那枚她央着裴衡好久才得来的古戒都没沈姒稀奇。
裴云璃幽怨的瞪了裴衡一眼。“皇兄,你怎么不早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裴衡真是…四海为家。
在相府也是,在这也是,都相当随意,跟自己家似的。
他趁着裴云璃站起身,一只手握着椅子往自己那儿拽了拽,坐了上去,哂笑间显然知道好妹妹的心思。“你又没问。“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你的王府吧。“
裴云璃看着裴衡,非常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我是没什么事儿了,但是你面前的小姑娘她母亲委托我把她带回去,你倒是…松手啊?“
沈姒僵站着,眼下的场景好像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裴衡兄妹…和她家情况也差不多。裴云璃盯着她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那,那你去门口等她,小姑娘之间的事儿你少打听。“
裴衡无奈轻叹,起身朝门外走去。“沈淮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不知道有什么好上心的。”
虽是嘴上这么说,但他还贴心的帮裴云璃带上了门。
沈姒内心一万个认同,但是看着彻底合上的大门,沉默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杀人灭口。
沈姒被裴云璃拉着,按在了刚刚裴衡坐的椅子上,她开口就让沈姒乱七八糟。
“小皇嫂,你哥…有心仪的女子吗?“
好,不愧是公主,一句话让沈姒乱七八糟两次。
“什么皇嫂.…沈淮有别的妹妹吗?“她瞧着裴云璃,迟疑开口,眼神越来越懵。
“欸,此言差矣。“裴云璃故作高深的摆摆手。
“我皇兄的为人我最了解了,“她故作老成。
“他府上侍女只有九个,还是父皇赐的实在是送不回去,都被他安排在院子里轮班打扫,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轻松的侍女,“她喘了口气,继续推销。
“身边连狗都是公的,这么多年除了血缘至亲,你还是第一个被他带着进出的世家小姐。“她表情相当到位,像那种看着裴衡长大的慈妇。
“还有那匹汗血宝马也是,能这么温顺的让你拽着毛下来,表明已经认可你是它主人了,上次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就摸了一下,它踹了人家一脚。“
或许是因为沈淮的原因,骄纵的公主对她说话并没有官腔,而是直接自称我。
沈姒欲言又止,还是想改变一下这位思想奇特的公主,她刚想开口就见裴云璃顺了口气。
“所以你哥有心仪的女子吗。“
这一问问的沈姒忘了纠正她的称呼,她想了想,摇摇头。
“沈淮没有心仪的女子。“
她刚说完,就见眼神中透着紧张的裴云璃松了口气,表情不知是喜是悲,“那就好...”
沈姒刚想问好什么,却见裴云璃侧身为她让了条路。
“注意安全啊小皇嫂,我们以后再聚。”
...
“小璃跟你说什么了,你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没说话。“
裴衡牵着马,沈姒坐在马上,默不作声。
刚刚裴衡为了不让她再次展示那丢人现眼的上马姿势,愣是举着她的腰把她托上了马。
沈姒觉得他可能是怕马背上的毛被她拽掉。
她刚刚一直在想裴云璃说的好什么,不过她肯定不能和裴衡讲,所以她干脆利落的转移了话题。
“裴衡,你有心仪的人吗?“她转移的非常生涩,好在裴衡并没有拆穿,他只是带着笑。
“遇到了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特地去想,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衡停在了相府门口,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他转身。
“你是想跟我回王府呢,还是想我抱你下马呢。“
沈姒此刻一动不敢动。
她刚刚本来是想拽着马毛下去的,结果刚一挪屁股,一股暖流就下来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裴衡......“沈姒犹犹豫豫提出了一个让裴衡沉默半天的请求。
“你马能借我骑半天吗,我明儿给你送过去。“
裴衡下意识就想拒绝,那匹马他从小到大就没借过人。
可话都到嘴边了,看见沈姒哀求的眼神,又咽回去了。
他看着马不可置信的眼神,昧着良心“嗯”了一声,招来沈府的小厮过来牵马。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府上等你。“他果断松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马头,转身就走。
...
“还好…“沈姒换完衣服侧卧在榻上吃着小厨房的姜撞奶,看着那沾了血的马鞍犯难。
这么厚,洗了别说明天,到后天都干不透。
而且这上面的血腥能洗干净吗。
不洗就这么送过去吧…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再三思索,她决定出门买一个替代这个旧的。
她一向执行力百分百,提到买东西肚子也不疼了、腰酸背痛也好了,她拎着马鞍从后门溜出了府。
...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裴衡的马鞍这么难买。
沈如站在第七家马具店门口,心里尽是绝望。
她看着手里血液干涸的黑色金丝云纹绣马鞍,转身进店买了个黑色的基础款,打算自己绣一个一模一样的。
...
“......“沈姒坐在贵妃榻上,脚下落了一地被剪断的金线,她瞧着马鞍上的几个洞陷入沉思。
怎么说呢…这个云纹的难度,超乎她的想象。
沈姒改了改思路,耗时一下午,绣了幅有棱有角的鸳鸯戏水图,她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是这样,母亲说了,有心仪的郎君,绣帕子,绣荷包,鸳鸯都行,没心仪的郎君绣什么绣送了丢人现眼的。
她觉得颇有道理,就没学其他的,虽说裴衡不是她心仪的郎君,但她只会这个。
实在是没招了,希望裴衡不会嫌弃她的两只彩色大鸳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