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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馨敏锐地感知到气氛中弥漫的紧张与尴尬，正欲启唇打破这僵局之时。
刘爱国已从沙发上起身，声音低沉且严肃：
“程铭，原本你晋升副科已近在咫尺，然而如今却被调往了南漳乡。
我和你阿姨经过深思熟虑，觉得你与刘馨的婚事，还是暂且搁置为好，不必急于一时。”
程铭的眉头立刻紧紧皱成一团，眼中满是疑惑与恼怒：
“为什么？就因为我没能提上副科？”
他与刘馨相恋六载，婚姻之事早已筹备妥当，婚期就定在国庆节当日，此刻突然要推迟，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不错，副科对于公务员而言，是极为关键的一道关卡。你看人家刘子涵，已经顺利晋升副科，即将前往南漳乡担任副乡长，而你却依旧在原地徘徊。
刘馨若嫁给你，实在是太委屈了。”
刘爱国言辞尖锐，一边狠狠地贬低着程铭，一边又不遗余力地抬高刘子涵。
程铭沉默不语，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他心中清楚刘子涵的晋升之事，却没想到他竟会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
刘爱国拿刘子涵与他作比较，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分明是在暗示刘馨嫁给自己远不如选择刘子涵。
“程铭，我的想法也是如此。
倘若你仅仅只是一个小科员，那刘馨嫁给你之后，便只能在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中打转。
唯有你在官场中不断高升，刘馨才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
若是你在仕途上毫无建树，无法获得升迁，那我们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姜岚的态度同样坚决，话语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一刻，程铭的心仿佛被重重地击了一拳，瞬间凉了半截。
王昊刚一遭遇变故，刘馨父母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刘馨，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程铭缓缓转过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刘馨，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期待。
“程铭，你别错会我爸妈的意思了。
他们不是要解除婚约，只是想等你提了副科之后再办婚礼。
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提个副科肯定难不倒你。”
刘馨赶忙解释，边说边偷偷向程铭使眼色，眼神里满是哀求，希望他不要和自己父母起正面冲突。
看到刘馨眼中对自己饱含期待，程铭努力咽下心中的怒火，神色凝重地说道：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提上副科，我会给刘馨一个幸福的未来。”
“你说能提，那得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难道你一直提不上，刘馨就得一直耗着？”
姜岚立刻反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质疑。
“半年，我保证半年内提上副科。”
程铭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他刚一说完，刘子涵就迫不及待地插话：
“程铭，你这可有点说大话了。你才刚被任县长调到南漳乡，一点政绩都没有，拿什么去提副科？”
“还有，你靠山王昊在纪委审查还没个结果呢。
万一他再交代出点你的问题，你不光得挨处分，说不定还会被开除公职，到时候刘局长一家也得跟着遭殃。
再说了，现在你可是任县长的心头大患，谁跟你走得近谁倒霉。”
刘子涵这一番话，说得程铭眼角猛地一抽。
他心里明白，刘馨父母今天态度大变，刘子涵在背后肯定没少煽风点火。
“我能不能在半年内提副科，不是你能决定的。
不管有多难，为了刘馨，我都会拼尽全力。”
程铭冷冷地回应道。
刘馨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酸，也有些感动。
她和程铭在一起六年，程铭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虽然她也对程铭现在的职位不太满意，但她还是想和程铭一起走下去。
刘子涵注意到了刘馨的表情变化，又接着说：
“程铭，你别在这儿打感情牌了，感情又不能当饭吃。
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的资历早就够提副科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一个月内提上。”
“爸，一个月时间太短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嘛。”
刘馨一听就急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短吗？提副科靠的是什么？人脉！没点人脉，干到退休也就是个小科员。就一个月，没得商量。”
刘爱国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在农业局混了大半辈子，深知这里面的门道。
要不是沾了程铭的光，王昊怎么会提拔他当副局长。
所以他很清楚，在公务员升迁的路上，能力只是一方面，人脉关系才是关键。
不过他也知道女儿和程铭有感情，要彻底分开他们，得给程铭一点时间。
只要一个月内程铭提不了副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分手了。
“程铭，那就这么定了。给你一个月时间，提不了副科，就跟刘馨解除婚约，别再来纠缠她。”姜岚也跟着逼程铭表态。
程铭看到刘馨还想替自己说话，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他紧紧握住刘馨的手，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说道：
“叔叔阿姨，我答应。一个月内我提不了副科，我绝对不会再打扰刘馨。”
往昔，程铭对刘馨信誓旦旦，承诺他们终将在市里扎根，住豪华宅邸，事业一路繁花相送。
可如今，若在南漳乡毫无建树，碌碌半生，恐怕真会让刘馨的幸福化为泡影。
在这现实当道的社会，没钱财、权势、房产与座驾，拿什么给心爱的女子遮风避雨，许她一世安稳？
“程铭，可别食言，如今我已是南漳乡副乡长，也算你领导，你今日所言，我可都记着。”
刘子涵心中暗喜，特意显摆自己身份，仿佛已将程铭仕途拿捏在手，有他在，程铭别想在副科之位前进一步。
“程铭，此事绝非玩笑，到时不要耍赖。”
刘爱国脸色阴沉，严肃非常。
“刘叔叔，这话该我来说。只盼我升上副科后，您不要再从中作梗，我定会让刘馨幸福。”
程铭望向刘馨，目光似有烈火，充满斗志。
语罢，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头也不回。
刘馨觉得父母过分，想追出去，却被姜岚拉住胳膊：
“闺女，今天你爸生日，子涵也在，先吃饭，要安慰他，微信上说。”
刘馨无奈，只能盼程铭争口气，早日晋升。
程铭下楼，满心失落。
此时手机震动，刘馨发来微信，是拥抱与加油的表情。
他明白刘馨被阻，心中稍安。
经此一事，他看清刘馨父母为人，深知自己失势后，刘爱国定会冷眼相待。这更激起他在官场拼搏的决心。
程铭回到南漳乡，仍住在刘馨宿舍。
次日清晨，他如往常一样在乡中学操场跑步，这是部队留下的习惯。
几圈后，发现前天在门口取快递的女人也在操场。
程铭这次有了教训，刻意拉开距离。
女人却放慢脚步，似在等他。
程铭想加速避开，却听女人说：
“跑那么快干嘛？这次怎么不偷看我了？”
程铭一惊，知道被认出，尴尬停下：
“美女，我正常速度，上次也不是偷看，是欣赏。”
“哦？那说明我有魅力。”
女人浅笑，程铭窘迫不已，恨不得消失。
“你住乡中学？”
女人摘下耳机，气喘吁吁，脸泛红晕，香汗淋漓，甚是诱人。
“对，住我未婚妻宿舍。”
程铭低声答，目光躲闪。
女人稍稍一呆，紧接着问道：
“在乡里扶贫办工作还顺利吗？”
“你怎么晓得我在扶贫办工作？”
程铭一脸诧异地反问道。
“好了，时间到了，该上班去了。”
女人迅速岔开话题。
“我是程铭，请问你怎么称呼？”
“叫我如烟就行。”
说话间，如烟已经跑出了操场。
程铭也没再纠结，回宿舍洗漱一番后就去了乡政府。
上午，扶贫办突然闯进六七个陌生人，一进来就让把扶贫资料全搬出来检查。
奇怪的是，除了程铭，其他人都紧张得要命。
程铭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县扶贫审计组搞突击检查，主要查扶贫资料。
主任冯路全程陪着，脸上堆满笑容，可额头的冷汗却止不住地冒。
程铭刚到扶贫办不久，以前的很多事都不清楚，但看冯路这表情，八成是被查出问题了。
随着审计组的人不断追问，冯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不停地擦着额头。
杨大光也在，嘴里小声地骂骂咧咧。
这次突击检查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冯路跟在审计组后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等审计的人上车走了，冯路急忙往周波的办公室跑去。
这次事情麻烦了，得赶紧找个替罪羊，不然他就惨了。
杨大光看到冯路的动作，沉着脸也上了楼，他去的是乡长段鹏的办公室。
扶贫办剩下的几个人在那小声议论。
“县扶贫审计组肯定是听到啥风声了，不然不会突击检查。”
“这次肯定有人要倒霉，好多资料都是假的。”
“你说倒霉的会是杨大光还是冯路？”
程铭听着这些话，感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顺平县是贫困县，每年扶贫资金不少，发到各个乡镇。
这里面要说没贪污，那不太可能，看样子南漳乡是被扶贫审计组盯上了。
下班后，程铭回乡中学时又在门口碰到柳如烟。
“真巧啊，你买的啥东西？”
程铭看到柳如烟手里拎着袋子，笑着打了个招呼。
“买了点菜，还有疏通下水道的工具。我家厕所下水道堵了，对了，你会弄吗？要不帮我疏通一下？”
柳如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好嘞，那我去试试。”
“你答应得这么麻溜，不知道的，恐怕真会误会你去我家有啥不良企图呢。”
柳如烟打趣道，脸上笑开了花。
程铭一听，脸刷地红了，像熟透的番茄，急忙说道：
“可别乱开玩笑，你要是再这样冤枉我，我可就真不去了。”
“行啦行啦，跟你闹着玩呢，咱们快走吧。”柳如烟轻轻笑着，和程铭并肩走进了学校。
柳如烟住的不是学校的普通宿舍楼，而是前几年学校新建的家属楼。
这楼还挺不错，有些老师都在这儿买了房子。
程铭进了柳如烟家，打量了一圈，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差不多有九十平，装修得简约时尚，家具家电啥的样样齐全，厨房用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客厅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柳如烟身上的香水味一模一样，挺好闻的。
可一靠近卫生间，那股臭味就直往鼻子里钻。
柳如烟要去开门，程铭赶紧拦住她：
“你就别进去了，我来弄就行，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那就麻烦你啦，程铭。”
柳如烟眨着眼睛说道。
“小意思。”
程铭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拿起柳如烟买的抽气式马桶疏通器，就是那种常见的皮搋子，推开厕所门就进去了。
这下水道堵得可真厉害，污水一个劲儿地往上冒，臭气熏天的。
程铭正准备动手疏通，眼睛不经意间扫到旁边洗衣机上放着的女人贴身衣物。
那是镂空蕾丝的设计，搭配着打底黑裤，看着特别时尚，很是吸引人眼球。
程铭就多看了那么几秒，突然，卫生间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吓得他一哆嗦。
“我就知道你会偷看，怎么，是不是喜欢得不得了，要不要我送给你啊？”
柳如烟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卫生间本来就不大，你把衣服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我不想看到都难啊，哪有你说的偷看。”
程铭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争辩着。
柳如烟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衣服收了起来。
程铭站在那儿，别提多尴尬了，心里直犯嘀咕，每次和柳如烟斗嘴，好像自己都占不到便宜。
十几分钟过去了，程铭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下水道疏通了。
脏水哗哗地往下流，他又好心地把柳如烟的厕所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
这一通忙活下来，程铭发现自己全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哎呀，我这副模样可咋出去啊？”
程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
这要是就这么出去，肯定会把柳如烟家里弄得臭气熏天的。
他心一横，干脆把衣服脱了下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
冲了一会儿，他又想，干脆自己也洗个澡算了，等会儿就穿着湿衣服直接回家。
于是，他就站在喷头下面洗了起来。
正洗得带劲的时候，厕所门突然被推开了。
“程铭，怎么样了？要是疏通不了就算了，大不了明天我找个专业的人来弄……”
柳如烟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刹那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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