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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铭刹那间惊得不知所措，双手慌乱地遮挡，却怎么也遮不住。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无奈之下，他只能像个受惊的小鹿般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柳如烟，那姿势别提多滑稽了。
“哟，这澡都洗上啦，你还真不见外，把我这儿当自己家啦？”
柳如烟一下子反应过来，脸蛋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她又羞又恼，急忙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程铭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这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吗？洗澡竟然不锁门！”
他也顾不上身上还有没有泡沫没冲干净，手忙脚乱地拧干衣服就往身上套，然后像个逃犯似的逃出了卫生间。
看到柳如烟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程铭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眼神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先回去换衣服。”
“哈哈，这会儿知道害羞啦？”
柳如烟看着程铭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程铭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尴尬得要死，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喂，换好衣服记得回来吃饭哈，今晚我请你吃肉卤面条！”
柳如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
“好！”
程铭一边跑一边应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半个小时后，程铭再次出现在柳如烟家门口。
刚一推门进去，一股香喷喷的肉卤味就直往鼻子里钻，那味道浓郁醇厚，让原本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程铭馋得直咽口水。
“快来快来，趁热吃，我还炒了个西红柿鸡蛋呢。”
柳如烟像个热情的女主人一样，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招呼陆浩坐下，还很贴心地给他倒了两杯果汁。
程铭发现柳如烟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举止自然大方，他心里的尴尬也慢慢褪去，放松下来开始吃饭。
这肉卤面做得可真棒，面条劲道有嚼劲，肉卤色泽红亮，味道香浓却一点也不油腻。
里面还加了几片翠绿的青菜，吃起来清爽可口。
再尝尝那西红柿鸡蛋，酸酸甜甜的，咸淡正好，味道简直绝了。
程铭一边吃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柳如烟的屋子。
他看到屋里有烤箱、面包机、榨汁机，甚至还有一台精致的咖啡机。
这些玩意儿在大城市里都算是比较时髦的东西，在这个贫困的南漳乡可不多见，柳如烟家里却全都有，这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如烟，你不是我们县的人吧？”
程铭忍不住问道。
可他的话刚出口，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一看是刘馨打来的。
程铭的心“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不过他马上想到自己和柳如烟之间并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于是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接通了电话。
“程铭，我的手续已经全部转到县中学啦，明天就开始在那儿上课咯。”
刘馨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接下来可就全靠你了哦，你一定要想办法提上副科，这样我爸妈才能认可你，我们才能顺顺利利地结婚，然后一直走下去呀”
“我心里有数。”
程铭应道，声音沉稳而坚定。
“你琢磨好给哪位送礼了没？要不咱找刘子涵帮衬着求求任县长？要么……”
刘馨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地出着点子，程铭的眉头不由得拧紧，打断道：
“没事，你别操心，我会有办法的。”
“行吧，反正你抓紧时间活动活动。现在刘子涵都成你领导了，明天就来你们南漳乡报道。
以后你见了他，可得恭恭敬敬叫声副乡长。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要是还提不上副科，就得一直矮他一头，见面多难为情啊。”
刘馨自顾自地嘟囔着。
一听刘子涵这名字，程铭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当着柳如烟的面，他强忍着没发作，只是随口应付刘馨说会去找关系，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想着要在短短一个月内爬上副科的位置，这简直比登天还难，程铭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满心都是忧愁和烦恼。
柳如烟也听到了刘馨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可她啥也没多问，只是接着刚才的话茬儿说：
“对，我不是本地的，是从省城到这儿工作的。”
“你是干啥工作的？老师吗？”
程铭好奇地问。
“我做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这儿有我的理由。
倒是你，怎么也跑到这地方来了？”
柳如烟没有正面回答，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人捉摸不透。
程铭无奈地苦笑：
“这事儿可就长了，我本以为我的官场之路能一帆风顺，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可能我真不是当官的料。”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还没等到自己的贵人呢。”
柳如烟目光幽幽，话里有话。
程铭摇了摇头，没把柳如烟的话当回事儿。
.........
第二天一大早，扶贫办公室里，几个同事刚到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听说从县里调来了个副乡长？”
“人家可是刚提拔的，在全县副科干部里年纪最小。”
“听说周书记派邓主任去接了，等会儿领导们还要开会呢。”
程铭听着，心里没啥意外，昨天刘馨都跟他说了，刘子涵今天要来南漳乡上任。
不一会儿，乡政府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程铭知道，刘子涵八成是到了。
楼下，兼任宣传委员的党政办主任邓嵩亲自迎接，冯路等各个科室的中层也都跟着。
“刘乡长，您能来我们方水乡，那可真是给我们添了大力量啊。”
邓嵩满脸笑容，热情地和刘子涵握手，
“周书记通知十点开乡领导班子会议，您正好能一起参加，熟悉熟悉乡里的情况。”
在邓嵩看来，刘子涵在县里有后台，来南漳乡就是来混个资历。
用不了多久肯定能当上常务副乡长，甚至乡长，那可是个潜力股，必须得好好巴结。
“邓主任不必如此客气，眼下还有些时间，麻烦先带我到各个科室转一转，我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大家见见面，熟悉熟悉情况。”
刘子涵看了看手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那您想先去哪个科室呢？”邓嵩恭敬地问道。
“咱们南漳乡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脱贫，那就先去扶贫办看看吧。”
刘子涵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更浓了。
他这次走马上任，心里头就惦记着去会会程铭。
现在自己好歹是程铭的领导了，一想到能看到程铭面对自己这个副乡长视察工作时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有些兴奋。
“刘乡长，请您这边走。”
冯路一听要去扶贫办，立刻满脸堆笑，颠儿颠儿地跑在前面给刘子涵带路。
刘子涵昂首挺胸，迈着自信的步伐紧随其后，其他科室的主任们也都簇拥着陪同。
这种被众人捧在中间的感觉让刘子涵越发得意起来，他心想，别看只是个副科，可这也足够让程铭在自己面前矮半截了。
办公室里，程铭正专心致志地翻看扶贫资料。
早上，冯路下楼之前专门交代，以后扶贫资料就由他来负责管理了。
以前这活儿一直是杨大光负责的，现在突然交到自己手上，程铭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他也明白，自己在扶贫办，冯路交代的工作，哪有拒绝的份儿呢。
“新上任的刘乡长来视察啦，大家都快站起来迎接！”
这时，冯路第一个跑到门口，冲屋里挥了挥手。
扶贫办的同事们听到喊声，都赶紧站了起来，程铭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刘子涵就迈着方步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微笑。
“刘乡长，这位是我们扶贫办的副主任杨大光，在咱们这儿可是老资格了。”
“这是扶贫办最年轻的科员唐春燕。”
冯路一个一个地给刘子涵介绍着扶贫办的工作人员，最后才介绍到程铭。
“这位是刚从县里调到我们扶贫办的程铭，现在也是副主任了。”
“介绍完了，刘乡长您有什么指示？”
刘子涵的目光在陆浩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了一眼旁边那堆积如山的扶贫资料，脸上的笑容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指示谈不上，看到你们有这么多扶贫资料，就知道大家工作都很努力。
扶贫工作可是我们乡，甚至是全县的重中之重，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啊。”
刘子涵话音刚落，冯路就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跟着拍手。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在县里的时候就和程铭是同事。
程铭这人啊，责任心特别强，能力也相当不错，是个难得的好同志。
我希望他以后在扶贫工作上能够继续发光发热，取得更大的成绩。”
刘子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程铭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程铭啊，没多久之前咱们还平起平坐呢，可现在……哎，不说了，你好好干，我相信你迟早也能提上副科的。”
刘子涵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在场的人谁都能听出他话里那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一些在官场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心里已经猜到刘子涵和程铭之间恐怕是有什么过节。
“谢谢刘乡长的鼓励，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程铭一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心里清楚得很，刘子涵这是故意想激怒他，好让他在众人面前失态。
程铭才不会上这个当呢，在这种场合跟一个副乡长吵起来，别人只会说他不懂规矩，没有涵养。
“咱们接着前往党政办逛逛吧。”
眼见自己的计谋未能得逞，刘子涵也无意在此久留。
毕竟日后他身为副乡长，想要刁难整治程铭，可谓是机会众多。
转瞬之间，一群人簇拥着刘子涵离开了扶贫办。
杨大光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其后，其意图自是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寻觅时机与刘子涵多多拉近关系，套套近乎。
“程铭，我瞧这刘子涵好似一只笑面虎，你若果真与他存有嫌隙，日后定要多加小心。”
扶贫办的唐春燕满脸忧虑之色，走近程铭轻声说道，
“再者，冯路突然将扶贫资料交由你负责管理，我心底总隐隐觉着有些蹊跷，你千万要留意。”
唐春燕于去年大学毕业后成功考取公务员，其籍贯正是南漳乡。
这数日的相处时光，令程铭对唐春燕好感颇佳。
她生得面容姣好，心地亦是纯善温厚，工作之时更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承蒙唐大美女提点，感激不尽。”
程铭嘴角含笑，以玩笑之语回应，心底却悄然绷紧了弦，多了几分戒备之意。
彼时，程铭与同事闲谈之际，诸位领导已陆续步入乡政府的小型会议室。
党委书记周波、乡长段鹏、主抓扶贫事务的常务副乡长洪海峰、新就职的副乡长刘子涵，以及身兼党政办主任之职的宣传委员邓嵩皆在其列。
当然，除开这些核心领导班子成员，尚有一位姿容秀丽的女子紧邻周波而坐，此女便是党委副书记柳如烟。
“昨日县扶贫审计组突击至扶贫办展开核查之事，诸位想必皆有所耳闻？”
周波率先打破沉默，开启话端。
实则他并非意在问询众人是否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想让众人明晰此次会议之主旨所在。
“此次核查揪出大量扶贫资料存有弄虚作假之嫌，县审计组据此揣测或涉及贪污行径，事态极为严峻。县里责令吾等务必严阵以待，彻查追责并落实整改举措，相关通知已于今天早上送到了办公室。”
“这次召集各位共商此会，旨在探讨如何向县里呈交一份满意之答卷。”
周波喝了口茶，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面庞。
这番话看似面向领导班子全员，实则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官场流程。
周波讲完后，必然轮到二把手段鹏发言，此乃约定俗成的规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儿一大早，我便向任县长做了请示。这次情况特殊，县里明确表示不会让纪委介入，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敷衍了事，必须得给县里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所以，在追责和整顿的力度把控上，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段鹏清了清嗓子，补充说道，声音沉稳有力，透着官场老油条的精明与谨慎。
“段乡长所言极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对咱们乡的名声可不好。
所以，必须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绝不能让它发酵扩大。”
周波连忙接过话头，表示赞同，脸上带着严肃而又深沉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平日里，周波和段鹏这两位搭档，表面上和和气气，一团和气，实则内心各有盘算，互不相让。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却出奇地一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毕竟，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无论是身为书记的周波，还是乡长段鹏，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所以，此刻他们难得地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迅速为这件事定好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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