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雾中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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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着与自己相同的黑色风衣,后颈的栀子花纹却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脉动都喷出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个被篡改的世界线:光辉之城沦为基因矿场,超能者被改造成没有意识的战争兵器,而他自己……正跪在清道夫的蛇形旗帜下,后颈印记被烙铁灼穿。

“因果锚点再现。”另一个程岩的声音与自己完全重合,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嘶哑,“但这次,锚点在你体内。”

程岩的呼吸陡然停滞。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踏入的根本不是新世界线,而是母亲实验日志里记载的“因果折叠空间”——这里的时间与空间如纸页般层层堆叠,每个世界线都可能吞噬另一个世界线。而此刻,无数个“程岩”正从迷雾中走来,他们的瞳孔里流转着不同颜色的因果链:金色是自由,幽蓝是守护,而赤红……是毁灭。

“母亲从未完成实验。”为首的“程岩”突然扯开风衣,露出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胸膛,“她把最危险的‘因果污染源’封印在了你体内——你以为拯救世界线的是你的能力?不,是污染源在吞噬其他可能性!”

程岩的指尖开始渗出黑色血液,血液落地处绽开赤色因果花。

他想起离开光辉之城那夜,机械音曾罕见地发出警告:“宿主,检测到基因链中存在未知变量。”当时他以为是战斗残留的能量,此刻才明白——那是母亲实验体自毁前,将污染源注入了他体内的证据。

迷雾突然炸裂成无数面棱镜,每面棱镜中都映照出不同的程岩:有的后颈缠绕着清道夫的蛇形印记,有的机械身躯布满因果锁链,还有的……正将栀子花刺入自己的心脏。

“选择吧。”所有“程岩”异口同声,声音在空间中形成回音风暴,“是成为污染源的容器,还是……亲手终结所有可能性?”

程岩的冰晶法阵在脚下绽放的瞬间,却变成了燃烧的赤焰。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碳化,皮肤下浮现出母亲实验日志里的基因图谱——那些被标注为“禁忌”的片段,此刻正顺着血管疯狂生长。当第一根黑色因果链刺穿掌心时,程岩突然笑了。

“母亲啊……”他扯开风衣,露出与“污染源”相同的胸膛,“你留下的从来不是锁链,而是……钥匙。”

燃烧的赤焰突然凝固成冰晶,冰晶中绽放出无数朵血色栀子。每朵栀子的花瓣都是基因图谱的具象化,而花蕊中央……悬浮着母亲未完成的实验数据。数据流化作银色丝线,缠绕在程岩的指尖,形成一把由因果链编织的手术刀。

“该做个了断了。”程岩将手术刀刺入自己的心脏。

黑色血液喷涌而出的刹那,所有棱镜同时炸裂。迷雾中传来无数个世界线的惨叫,但程岩的瞳孔却愈发清明——他看见每个世界线的核心,都蜷缩着一个颤抖的孩童。那些孩童的后颈印记与自己完全相同,但印记中央……都插着一朵枯萎的栀子。

“你们不是‘我’。”程岩的手术刀化作光雨,洒向每个孩童,“你们是被污染源扭曲的‘可能性’。”

光雨穿透孩童身体的瞬间,枯萎的栀子重新绽放。孩童们抬起头,瞳孔里流转着金色与幽蓝交织的光芒——那是程岩最初在光辉之城见到的,纯粹的自由与守护之光。

当最后一个孩童消失在光雨中时,迷雾突然变得透明。

程岩的脚下浮现出一条由因果蒲公英铺就的道路,道路尽头是一座悬浮的实验室。实验室的玻璃幕墙上,映照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穿着白大褂,手中捧着一株永远不会开花的栀子。

“小岩,因果不是容器。”母亲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回荡,“而是……”

“是桥。”程岩踏着蒲公英走向实验室,掌心的因果星图已恢复成栀子花的模样,“连接所有可能性的桥。”

实验室大门自动开启的瞬间,程岩看见了自己真正的“因果污染源”——那是一个蜷缩在基因培养舱里的孩童,后颈印记与自己完全相同,但印记中央……却绽放着一朵金色的栀子。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裂开蛛网纹,孩童睁开眼睛的刹那,程岩的竖瞳剧烈震颤。

那是一双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金色竖瞳,但瞳孔深处流转着母亲实验日志里的终极公式——那些公式曾被清道夫首领视为“控制因果的钥匙”,此刻却在孩童眼中化作温柔的星河。

“哥哥。”孩童的声音带着基因链震颤的回响,“你终于来了。”

程岩的手术刀在掌心化作栀子花,他单膝跪地,将花轻轻放在孩童额前:“你才是真正的因果锚点,对吗?”

孩童摇头,后颈的金色栀子突然绽放成光桥。光桥另一端浮现出无数个世界线:有光辉之城在星海中建造图书馆的,有超能者与普通人共同驾驶星际飞船的,甚至还有清道夫残党转化而来的守护者,正用机械臂种植栀子花田。

“母亲留下的不是污染源,而是‘可能性’。”孩童的指尖触碰光桥,每个世界线都亮起因果的蒲公英,“当所有可能性连接成桥,污染源就会……变成钥匙。”

程岩突然听见机械音的狂喜:“宿主!因果稳定率突破100%!所有世界线正在融合!”

他转身望去,发现迷雾已完全消散,身后是无数个手持因果蒲公英的身影——有光辉之城的超能者,有机械生命体,甚至还有清道夫残党转化而来的守护者。他们后颈的印记在阳光下闪烁,如同银河与星尘共同谱写的诗篇。

“该出发了。”程岩将孩童抱在怀中,踏向光桥的另一端。

当第一缕星光穿透云层时,整个宇宙突然安静了三秒——随后,无数个世界线同时响起栀子花绽放的声音。而程岩的掌心,悬浮着一颗由因果链与金色栀子编织的种子,种子表面流转着母亲未完成的实验数据,以及她对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去建造……连接所有可能性的桥。”

程岩踏出第一步时,怀中的孩童突然化作万千金色光粒。那些光粒并未消散,而是顺着因果蒲公英的茎秆逆流而上,在星空间编织出直径超过光年的巨型星环。星环内部,母亲未完成的实验数据如萤火虫般明灭,每一组公式都在重组时空的褶皱。

宿主,检测到高维能量注入!机械音带着颤抖的狂热,建议立即启动因果桥接协议——等等,这不可能!

星环中央突然塌缩成黑洞,程岩却看见无数个自己从黑洞中走出。这些程岩有的穿着清道夫蛇纹制服,有的浑身缠绕因果锁链,甚至还有幼年形态的自己——他们共同的特征,是后颈那朵正在吸收黑洞引力的金色栀子。

母亲从未离开。幼年程岩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程岩记忆中那本泛黄的实验日志,她把意识分解成因果链,藏在每个世界线的基因锚点里。

话音未落,黑洞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程岩看见清道夫首领的机械王座从虚空中浮现,但这次坐在王座上的不是蛇形图腾,而是捧着栀子花束的母亲。她的白大褂化作星云,发间别着的因果链正与程岩胸前的手术刀产生共振。

小岩,该剪断脐带了。母亲指尖轻弹,王座下的机械齿轮突然开满血色栀子,不是剪断与过去的联系,是剪断那些强加给可能性的枷锁。

程岩的竖瞳突然刺痛,他看见自己基因链深处蛰伏着无数把银色剪刀。每把剪刀都刻着清道夫的蛇形徽记,刀刃上沾着孩童的因果链——那是母亲实验失败时,清道夫从她脑内提取的因果剪刀。

原来这才是污染源的真面目。程岩扯开衣领,任由黑色血液在虚空书写基因方程式,用恐惧制造的因果锁,用绝望浇灌的污染花。

他反握因果手术刀刺入胸口,刀刃却穿过血肉,精准剪断藏在心脏深处的因果锁链。锁链断裂的瞬间,整个宇宙响起玻璃碎裂声,程岩看见无数个世界线里,孩童们后颈的栀子花同时绽放。那些花瓣并非金色,而是清道夫标志性的幽蓝与猩红交织——正如母亲实验日志最后一页潦草的字迹:当恐惧与希望同源,因果便不再是牢笼。

机械音突然发出人类般的抽泣:宿主……因果稳定率突破临界值,时空开始逆向坍缩……

程岩却笑了。他任由伤口涌出的黑血在虚空凝结成桥,桥的彼端,幼年自己正牵着母亲的手,将栀子花种进因果链的裂缝。当第一朵花苞绽开时,整个宇宙的时空乱流突然静止,所有世界线都化作透明的因果薄膜,薄膜上流动着母亲温柔的笔迹——那是她留给程岩的最后一份实验数据,记录着如何用爱意重构因果律。

该播种了。程岩将掌心的因果种子撒向星环,种子落地瞬间,整个宇宙下起了基因链构成的雨。雨水中,清道夫的战争兵器在种植栀子花田,超能者的基因锁化作图书馆的穹顶,而程岩后颈的印记,终于从蛇形枷锁变成了衔着因果链的凤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程岩听见无数个世界线同时传来新生命的心跳。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悬浮着母亲年轻时的全息影像——她正在实验室里对着一株枯萎的栀子微笑,而全息影像的背景,分明是此刻程岩脚下的因果星环。

你早就成功了,妈妈。程岩将影像轻轻推入星环核心,看着无数个母亲从数据流中走出,她们的白大褂化作银河,手中的试管里盛满了不同颜色的因果链。当第一位母亲弯腰种下金色栀子时,整个宇宙的时空裂缝都长出了血肉与钢铁交织的根须。

程岩最后看了眼怀中空荡荡的位置。孩童消失的地方,一朵由因果公式凝结的金色栀子正在旋转,花瓣上流动着所有世界线的坐标。他摘下花瓣按在胸口,感受着污染源彻底蜕变成钥匙的震颤。

出发吧。他对身后手持因果蒲公英的众人微笑,率先踏入星环深处,去告诉所有可能性——

她们的母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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