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的光幕，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血色浸染，充满了疯狂与绝望的【研究报告五】，连同那一行行令人心悸的“已覆灭”名单，开始像被风化的砂砾一样，缓缓消散。
猩红的色彩褪去，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并未有丝毫减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的压抑。
那是一种理智的，冷静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放弃。
光幕的底色，变成了纯粹的，比“纯白空间”更加虚无的惨白。
一行行黑色的，仿佛由打印机精准打印出来的标准宋体文字，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无奈与悲壮，清晰地浮现。
【绝密文档：ADYTUM-001】
【项目等级：Thaumiel/Apollyon】
【项目名称：爱蒂塔计划】
【状态：已启动】
【爱蒂塔计划开始启动。】
【负责人指定为：所有平行宇宙时间线中的基金会成员，Dr.Mo。】
【计划纲要：】
【鉴于SCP-CN-1250“覆灭女巫”的“概念定义”及“存在性抹除”属性，任何形式的物理对抗、现实扭曲对抗、因果律武器对抗，均已证实无效或理论上无效。】
【其对“故事核心”及“高维叙事节点”的绝对指向性攻击，使得任何“重要角色”均无法对其进行有效观测与干涉。】
【基于此，基金会O5议会最高指令，授权启动“爱蒂-塔计划”。】
【该计划的核心目的，并非收容，并非摧毁，并非阻止。】
【而是……】
【尝试对抗，并，记录。】
【由各个平行宇宙中的“配角的配角”——Dr.Mo，作为“叙事层抗体”，在各自的宇宙被覆灭的最终阶段，尝试与SCP-CN-1250进行接触，并利用其免疫特性，将观测数据与接触记录，上传至“最终现实”之外的超形上学终端。】
【目标：记录SCP-CN-1250覆灭所有平行宇宙的行为，以期为“最终现实”提供一份……墓志铭。】
【以下内容，将展示所有已覆灭平行宇宙中，由对应宇宙的Dr.Mo所录制的，收容失效最终影像记录。】
【警告：观看以下内容可能导致认知危害，信息污染，模因感染，存在性危机，以及不可逆转的精神崩溃。】
【……但我们别无选择。】
【为了那些被抹除的，为了那些即将被抹除的。】
【我们必须……见证。】
火影世界。
木叶村，火影岩之上。
漩涡鸣人金色的头发，在风中狂舞，那张总是洋溢着阳光与自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呆滞。
“等……等等……”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风干的砂纸。
“我……我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计划……不是为了打败那个女巫？”
“只是为了‘记录’？”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挚友，宇智波佐助。
“佐助！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
“那个什么‘基金会’，不是听起来很厉害吗？！”
“他们不是应该有很多强大的忍者，或者比我们更厉害的武器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最后的计划，居然只是……看着自己的世界被毁灭，然后把过程录下来？！”
鸣人的情绪，近乎崩溃。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在他的世界里，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无论是佩恩，是带土，还是辉夜，他们都会战斗，会反抗，会用螺旋丸，用千鸟，用地爆天星，去拼上一切！
就算是死，也要在敌人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可现在，这个光幕告诉他，有一个强大到让一个无比巨大的组织，连“反抗”这个念头都放弃了的敌人。
他们所能做的，最伟大的事业，竟然只是当一个殉道者般的摄影师。
宇智波佐助的单手，紧紧握成了拳。
那只轮回眼，紫色的光芒疯狂闪烁，似乎想要将光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彻底看穿，解析。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鸣人……”
佐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仿佛来自深渊。
“……闭嘴。”
“你还不明白吗？”
鸣人一愣。
“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佐助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光幕上那句“尝试对抗，并记录”之上。
“我们的忍术，是基于查克拉。”
“查克拉，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能量，一种‘规则’。”
“我们的一切战斗，都是在‘规则’之内进行的。”
“哪怕是辉夜，她也只是将这种规则运用到了极致，甚至可以穿梭空间，创造空间。”
“但……”
佐助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冰冷的绝望。
“这个覆灭女巫，她不是在‘运用’规则。”
“她是那个，可以随时‘删除’规则的……东西。”
“你对她用螺旋丸？”
“她只需要在另一个维度，轻轻设定一下——‘查克拉这个概念，不存在’。”
“然后呢？鸣人。”
佐助缓缓转过头，独眼中倒映出鸣人那张煞白的脸。
“然后，你的螺旋丸会消失。”
“我瞳孔里的写轮眼和轮回眼，会变成普通的眼球。”
“我们体内奔流的查克拉，会瞬间蒸发。”
“从忍者学校的第一堂课，到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最后一击，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一场不存在的梦。”
“我们，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然后和这个世界一起，被彻底‘格式化’。”
“你告诉我，面对这样的敌人，你要怎么‘啃下一块肉’？”
“你连自己的‘牙’是否存在，都是由她来决定的！”
“所谓的基金会，他们不是放弃了。”
佐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是在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悲壮，也是唯一的方式在战斗。”
“他们战斗的对象，不是女巫。”
“而是‘遗忘’本身。”
“他们想证明，那些被抹除的世界，至少……曾经存在过。”
鸣人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终于，理解了那种无力感。
那种连挥出拳头的资格，都被剥夺的最深沉的绝望。
崩坏：星穹铁道世界。
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三月七双手捂着嘴，那双总是闪烁着好奇与活力的粉色眼眸，此刻被泪水模糊。
“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这……这算什么啊……”
“怎么可以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存在！”
“那些Dr.Mo……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是‘配角的配角’，所以才能活下来。”
“然后，他们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同伴，自己的整个宇宙，在眼前一点点消失不见？”
“还要把这一切都录下来？！”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一万倍！”
三月七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就像是让她亲眼看着列车上的大家，看着姬子，看着瓦尔特先生，看着丹恒，看着开拓者……一个一个地，从照片上，从记忆里彻底消失。
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举着相机，记录下这空无一人的车厢。
仅仅是想象，就足以让她窒息。
一直沉默不语的丹恒，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被冻结的湖面。
“三月。”
“这不是残忍。”
“这是……逻辑的必然。”
他的目光，落在“超形上学终端”和“最终现实”这两个词上。
“这个基金会，他们可能已经意识到了。”
“他们所在的所有平行宇宙，都只是一个更大的，我们无法理解的‘结构’中的一部分。”
“而覆灭女巫，就是针对这个‘结构’的，系统性病毒。”
“她正在一个一个地，删除所有的‘副本’。”
“而基金会的‘爱蒂塔计划’，就是在所有副本都被删除前。
将病毒的样本和被删除的副本信息，上传到‘主服务器’，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最终现实’。”
丹恒的解释，冰冷而精准，却也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是在记录给自己看。”
“他们是在给那个，更高维度的，可能还未被波及的‘最终世界’，发送一份最后的……求救信号，或者说一份遗言。”
坐在沙发上的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星海。
“我曾经……也面对过世界的终结。”
“我们对抗崩坏，那是一种具体的力量，一种可以被观测，被抵抗的灾难。”
“但这个……”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这已经不是‘灾难’了。”
“这是一场……关于‘存在’与‘虚无’的终极裁定。”
“而我们，连站上审判席的资格都没有。”
三月七哭得更凶了。
“那……那守护星神呢？克里珀先生呢？”
“祂不是‘存护’的星神吗？祂不是在构筑星辰间的壁垒吗？！”
“祂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丹恒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了她最后的希望。
“克里珀的‘存护’，是建立在‘物理法则’与‘因果秩序’之上的。”
“祂筑墙，是为了抵御‘毁灭’。”
“但覆灭女巫，她不是来‘毁灭’墙的。”
“她可以直接定义——‘墙，这个东西，从未存在过’。”
“那么，克里珀的‘存护’之道，祂所做的一切努力，祂本身的存在意义，都会在瞬间……被釜底抽薪。”
“面对一个能修改‘道’本身的存在，任何行于‘道’中的神明，都将……无计可施。”
整个观景车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三月七那压抑不住的，绝望的抽泣声。
妖精的尾巴世界。
马格诺利亚，妖精的尾巴公会内。
“哈——？！”
纳兹·多拉格尼尔，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火焰从他的拳头上升腾而起。
“搞什么鬼啊！”
“记录？对抗？那是什么软绵绵的词啊！”
“管她是什么女巫！只要是敌人，冲上去用拳头把她揍飞不就行了！！”
“吃我一招！火龙的——”
“住手！纳兹！”
露西·哈特菲利亚尖叫着，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的胳膊。
“你冷静一点！这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问题！”
格雷·佛尔帕斯塔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凝重，身上不自觉地散发着寒气。
“火龙混蛋，你难道还没看懂吗？”
“那家伙的强大，和我们所知道的‘强大’，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杰拉尔的‘天体魔法’，很强吧？可以媲美流星。”
“阿库诺洛基亚，很强吧？被称为‘龙之王’，毁灭了一个时代。”
“黑魔导士杰尔夫，很强吧？拥有‘不死’和‘死亡’的诅咒。”
“但是！”
格雷的声音，猛地提高。
“他们的强大，都是在‘魔法’这个框架里的！”
“而那个覆灭女巫，她可以把‘魔法’这个框架，连同里面所有的一切。
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唰’的一下，全都擦掉！”
纳兹的动作，僵住了。
“擦……擦掉？”
露西的脸色，苍白如纸，她颤抖着说出了更可怕的推论。
“是的，纳兹……”
“如果她来到我们的世界，她甚至不需要出现。”
“她只需要想一下：‘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不存在魔法。’”
“然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魔力。”
“你的灭龙魔法，格雷的造型魔法，艾露莎的换装魔法，我的星灵魔法……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公会会变成一个普通的酒馆。”
“我们……会变成一群，只会打架的……普通人。”
“不……”
“我们甚至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是魔导士。”
“因为在那个‘新世界’里，‘魔导士’这个词，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们只会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就是普通的村民，普通的工人。”
“我们会忘记哈比，忘记普鲁，忘记我们所有的伙伴，忘记‘妖精的尾巴’。”
“因为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里，这一切，都‘不合理’。”
“而她，就是修正一切‘不合理’的，最终的‘合理’。”
“砰！”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光幕的艾露莎·舒卡勒托，手中的骑士剑突然掉在了地上。
发出了清脆的刺耳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位无论面对何等绝境，都永远像一柄利剑般挺立的妖精女王。
此刻，她的双肩在微微颤抖。
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坚毅与锋锐。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碎了信仰的……空洞。
“我……我们……”
艾露莎的声音，艰涩无比，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我们一直相信……只要伙伴们团结在一起，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我们相信……情感的力量，可以创造奇迹。”
“我们为了同伴，为了公会，为了信念，流血，战斗，一次又一次地，从绝望中站起来。”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
“可是……”
“面对这样的……‘概念’。”
“我们的团结，我们的情感，我们的信念……”
“……还有意义吗？”
这一刻，整个公会，鸦雀无声。
没有人能回答艾露莎的问题。
因为他们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在覆灭女巫面前，那甚至都算不上是孩童的玩闹。
那只是……数据溢出时，可以被随手清除的，两个无关紧要的乱码而已。
就在诸天万界的强者们，被这份名为“爱蒂塔计划”的，极致的悲壮与无奈，压得喘不过气来时。
巨大的光幕之上，那篇冰冷的绝密文档，开始逐字逐句地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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