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的朱漆大门在攻城槌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皇子站在阵前，铠甲上溅满鲜血，那双与皇帝极为相似的眼睛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再撞！宫门已裂！”他厉声喝道，手中的长剑指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宫门。
四皇子站在他身侧，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冷笑。
他比三皇子矮了半头，却显得更加阴鸷。
“三哥，太后若死守不出，我们难道真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三皇子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决，“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们亡。”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宫门终于崩塌。
叛军如潮水般涌入，宫墙内传来宫女内侍惊恐的尖叫。
慈宁宫前，太后立于高阶之上，满头银丝在风中飘舞。
她身后，老太监杨莲英如枯木般静立，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太后，叛军已至宫门！”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
太后冷笑一声：“慌什么？老身倒要看看，那两个孽障敢不敢踏进这慈宁宫半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两队叛军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三皇子四皇子并肩走来，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皇祖母。”
三皇子在阶下站定，行了一礼，声音却毫无敬意，“孙儿请皇祖母下一道懿旨，废除父皇帝位。”
太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是轻蔑，冷笑道：“废了你们父皇的帝位，你们两兄弟，谁来做这个皇帝？”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皇祖母多虑了，这皇位自然是三哥的。”
“是吗？”
太后眼中尽是嘲讽，冷笑不已，“果真是情深意重的好兄弟，来人，把丽妃和云妃带上来！”
宫门开启，两位华服妇人被侍卫押出。
丽妃——三皇子的生母，一见到儿子便泪如雨下；云妃——四皇子的母亲，则面色惨白，嘴唇颤抖。
“儿子！”丽妃挣脱侍卫，踉跄着向前，“快住手！你这是大逆不道啊！”
三皇子的表情明显动摇了一下。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母妃...”
“三哥！”四皇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后冷笑连连：“好一个不拘小节！你们今日若敢踏前一步，便是弑君篡位，万劫不复！”
云妃突然跪倒在地，向儿子伸出颤抖的双手：“儿子，收手吧...娘求你...等你父皇回来...”
“父皇？”
四皇子突然狂笑起来，“他回不来了。”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迸出凶光，“今日谁拦我，谁就得死！”
场面一时僵持。
三皇子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丽妃抓住这个机会，扑到儿子脚下：“儿子，听娘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母妃...”三皇子的声音哽咽了。
他伸手想扶起母亲，却被四皇子一把拦住。
“三哥！”
四皇子厉声道，“想想我们谋划了多久！想想你答应过我什么！”
三皇子的眼神逐渐冷硬起来。
他慢慢抽回手，声音低沉：“母妃...儿臣...别无选择。”
丽妃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你...你说什么？”
太后见状，知道形势危急，唤了声“莲英！”
一直沉默的老太监突然睁大双眼，佝偻的身躯挺直，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叛军顿时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果然是帝...帝尊境！”四皇子脸色微变。
太后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杨莲英，拿下这两个逆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突然从叛军中冲出，直扑杨莲英。
竟是两位圣域境强者！
“三殿下、四殿下快走！”其中一人大喊。
杨莲英冷哼一声，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挥，那两位圣域强者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宫墙上。
但这一耽搁，三皇子和四皇子已退到安全距离。
四皇子眼中凶光毕露：“放箭！射死他们！”
“不可！”三皇子厉声阻止，“我母妃还在那里！”
“三哥！”
三皇子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如毒蛇般嘶嘶作响，“成王败寇！今日若不斩草除根，明日死的就是我们！”
三皇子的表情剧烈挣扎着。
他看向阶上，丽妃正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隔着这么远，他本该听不见，却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那两个字：“不要...”
“放箭！”
四皇子不等兄长回应，直接下令。
箭如雨下。
太后猛地将两位妃子拉到身后，杨莲英身形一闪，挡在前方，宽大的袖袍舞动，将大部分箭矢扫落。
但仍有两支箭穿过防御，一支射中云妃肩膀，一支擦过丽妃脸颊。
“母妃！”
三皇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丽妃捂着流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
“不是我！不是我下的令！”三皇子疯狂摇头，想要冲上前，却被士兵死死拉住。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高声道：“太后挟持两位母妃，意图加害皇子！众将士，随我救出母妃！”
叛军呐喊着冲上台阶。
杨莲英虽为帝尊，却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五位突然出现的圣域强者缠住。
太后突然捂着流血的腹部，踉跄后退：“你们...你们敢...”
四皇子第一个冲上高阶，长剑直指太后：“老妖婆，去死吧！”
“儿子！不要！”
云妃不顾肩伤，扑上来抱住儿子的腿，“她是太后啊！”
四皇子低头看着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疯狂取代：“母妃...别怪我...”
剑光一闪。
云妃瞪大眼睛，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透出的剑尖，鲜血迅速染红了华美的宫装。
“你...竟然...”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亲生儿子，缓缓倒地。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正在激战的杨莲英都一时分神，被对手一掌击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四弟！你疯了！”
三皇子终于挣脱束缚冲上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云妃，脸色惨白。
四皇子拔出染血的长剑，表情狰狞：“三哥，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回头吗？”
他转向丽妃，“三哥若下不了手，我来帮你！”
“不！”
三皇子挡在母亲面前，“你敢！”
丽妃颤抖着拉住儿子的衣袖：“儿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三皇子的表情痛苦扭曲。
他回头看着母亲满是泪痕的脸，又看向四周——叛军已经控制了大半个宫城，远处还有更多士兵涌来。
他知道，此刻收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母妃...”
他缓缓跪下，声音嘶哑，“儿臣...对不起您...”
丽妃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平静下来，轻轻抚摸儿子的脸庞：“娘不怪你...只怪这深宫...吃人啊...”
三皇子突然暴起，一剑刺穿了母亲的胸膛。
“母妃！”
他抱着缓缓倒下的丽妃，泪如雨下，“为什么...为什么不骂我...不打我...”
丽妃用最后的气力抬手擦去儿子的泪水：“因为...你是我儿啊...”
手缓缓垂下，再无气息。
太后目睹这一切，仰天大笑：“好！好一对孝子贤孙！陛下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四皇子狞笑着走向太后：“老妖婆，轮到你了！”
太后突然收起笑容，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你以为你们赢了？可笑！皇帝早就——”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四皇子的剑已经刺穿了她的喉咙。
“废话真多。”
四皇子冷冷道，拔出长剑。
杨莲英见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太后——“
他浑身爆发出恐怖的星力罡气波动，瞬间震飞围攻他的五位圣域，冲向四皇子。
“保护殿下！”
叛军中又冲出三位圣域，合力拦下杨莲英。
老太监如疯虎般厮杀，但在八位圣域的围攻之下，最终力竭，被一剑穿心。
临死前，他死死盯着两位皇子，诅咒般说道：“你们...不得好死...”
随着太后、两位妃子和杨莲英的死亡，宫城内的抵抗很快平息。
三皇子抱着母亲的尸体，呆若木鸡。
四皇子擦去剑上血迹，走到兄长身边：“三哥，事已成矣。接下来——”
“滚！”
三皇子突然暴起，一拳将弟弟打倒在地，“你不仅杀了自己的母妃！还逼我杀了母妃！”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擦去嘴角血迹，冷笑道：“三哥何必自欺欺人？那一剑，可是你亲手刺的。”
三皇子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跪地干呕起来。
四皇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兄长：“三哥若后悔了，大可现在自尽谢罪。至于这皇位...”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就由弟弟代劳了。”
三皇子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他缓缓站起，声音冰冷：“传令，太后因不满陛下久矣，意欲挟持两位母妃逼宫。我等率兵救驾不及，太后畏罪自尽，两位母妃...不幸遇难。”
四皇子愣了一下，随即会意，露出赞赏的笑容：“三哥英明。那这些宫人...”
三皇子的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一个不留。”
随着这道命令，宫城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鲜血染红了汉白玉台阶，顺着沟槽流入御沟，将整条水渠染成刺目的红色。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三皇子站在慈宁宫前，看着满目疮痍的宫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四皇子皱眉：“三哥？”
三皇子止住笑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四弟，你说...我们真的能赢吗？”
四皇子不以为然：“当然。太后已死，宫城已在我们掌控之中。只要再解决掉安国寺...”
“是吗？”三皇子望向远处，“那为什么...我感觉我们正在输掉一切？”
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一只信鸽飞越宫墙，向着安国寺的方向振翅而去。
更远处，虞家的私兵正悄然集结，而穆王府的暗探已将宫变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
帝都的夜，更黑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